“我之前常常会想,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像你这样好的人。”江祀弯下腰,捏了一把邢愈的脸缓缓说着,“这一趟算是明白了,因为我们甜崽小邢就是吃温柔长大的。”
“什么甜崽小邢……”邢愈像是被那个腻歪的称呼酸到了牙,有些哭笑不得,“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站起身,也捏住了江祀的脸,来回晃了两下,说道:“江老师,收手吧,再sao腿断了。”
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痛心疾首。
江祀看着他,泰然地挑了挑眉:“没关系,我蜈蚣Jing。”
邢愈一脸你了不起的表情,松开了手,煞有介事地回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江祀跟着笑了,然后正经了神色,伸手把邢愈拉进了怀里,搂着他轻声说道:“……真好。”
有好的亲人,有好的家教,有好好地向阳而生。
邢愈微仰着头,下巴搁在江祀肩上。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安抚似的拍了拍江祀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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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邢愈便要进组,这次的这部历史正剧题材很新,无关秦皇汉武、盛唐明清这些几乎拍烂了的热门人物或背景,而是将目光聚焦到了南北朝末期的一个重要将领:独孤信。
江祀帮邢愈一起整理了要带去横店的日常用品,唠叨着让他注意安全、合理作息。
邢愈一一应着,也笑着嘱咐江祀道:“照顾好自己,还有俩儿子。”
“知道。”江祀点了一下头,“会的。”
开机江祀并没有跟着去,不过中途倒是探了不少班。
独孤如愿,北塞俊郎。
在结束了为期两个月的横店拍摄后,剧组一齐飞往了穆城的大草原,完成最后的取景。
春末夏初时节,天气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穆城空气质量好,天仿佛被水洗过般明净蔚蓝,连上头的云都格外洁白,一朵一朵的,像是缀于绸缎的珍珠。
取景地的草原广袤,无边翠绿连着天,一眼望不到尽头。清爽的风吹过,青草跟着摇摆起了柔软的身姿,生机勃勃。
邢愈这次饰演的是年轻时的独孤信,和以往清冷或温润的古装形象大有不同。他穿着铠甲骑在跑动的马上,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
收工之后,邢愈带着陈濯回了入住的酒店。江祀和他打着电话,谈及那些激烈的马戏还是十分担忧。
“剧组的老师们都是专业的,不会出事的。”邢愈笑了笑,安慰他,“而且之前拍《战伐策》的时候有学过骑马,虽然不Jing,但控制住它们还是没什么问题,你别怕。”
“注意安全。”江祀叹息着应道,顿了顿,说,“你要是喜欢,杀青之后我们可以去城郊的马场,我陪你。”
邢愈闻言一怔,咦了一声:“你会骑马?”
“会,只是很久没骑了。”江祀握着手机,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像是想起了什么。
“好啊,等杀青了一起去吧。”邢愈轻快地说道,然后算了一下日子,忽然问,“对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泾城了。”
江祀沉默了片刻,回他:“嗯。”
朔月去泾城这件事,江祀一直没和邢愈坦白详细缘由,邢愈也没有过问,只是每月都安静地等他回来而已。
“我买了泾城飞穆城的机票,等事情结束了就直接过来看你。”
“好,我等你。”邢愈弯了弯嘴角,柔和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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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祀在朔月前一天去了泾城的庄园,和往常一样,打开通道下了地宫。
然而三天过后,段岚并没有收到江祀的联系。
机票作了废,约定落了空。
又是两天过去,江祀却依旧处于失联的状态。
三十二
地宫的主墓室里隐约传出些痛苦的吼叫和铁链相撞的叮当声,然后又渐渐低了下去。
江祀垂着头,无力地跪在地上,变长的黑发随着汗胡乱粘在两鬓与颈间。
他拴着铁链的左手在失神挣扎时被自己硬生生扭断了,此刻正软绵绵地耷拉在身侧。
诡异艳丽的血色红纹从江祀脸上慢慢褪下,仿佛吃饱喝足的食人植株收回了它张扬的藤蔓,消失在了心口。
断裂的骨骼开始重组,身上的伤痕也一一愈合,江祀咳嗽了两声,重而急地喘着气平复心神,理智和体力一点一点回归。
过了一会儿,江祀站起身,拿出壁上暗格里的钥匙解开了手上和脚上的沉重镣铐。他摁着肩膀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从主墓室走了出去。
地宫幽寂,不知昼夜。
虽然在朔月期里江祀意识模糊浑浑噩噩,但他总感觉这次的三天时间好像格外漫长,心口也痛得愈发剧烈。
江祀去到偏室飞快地换好衣服,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地宫里没有信号无法收到信息,但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却已然是和邢愈约定好的三天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