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季臻起了个大早,如瑟从外面进来,夫人,上次那人又送东西来了。
季臻抬起头,被针线绕得发昏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快拿上来!,她丢了鞋子就去桌旁。
打开一看还是红玉送来的银子,男人仍然留了字:欠银虽清,夫人恩德尚未偿还。红玉虽是微末之人,却也知滴水恩亦当涌泉报。夫人今后若是有用得上红玉时,红玉结草衔环,亦当图报。
季臻粗粗看过,便让如瑟收了东西又赶鞋子去了。
约莫到了午时,她草草用了饭,按品大妆后就去了宫内。朝中关于官盐贩卖一事又起了新的争论,季臻母家便是以贩盐起家,季母未出嫁前,整个大梁几乎用的都是她家卖的盐,后因与北戎战事吃紧,军费增加,国用不足,先皇便禁了民间私煮,全部转为官营。
季母也曾试图各处游说,以期能与官中合作。奈何季家商行独霸盐事已久,树大招风,且因季家当时是季母掌权,时人多以女子当权而谤之,季母多方尝试无果,最后只得停了盐业。
如今战事已停,新皇登基后励Jing图治,为安定黎民,欲将官运官销改为商运商销,商人可向官家买入,再向民间销售,早在魏昫提及此事时,季臻便动了心思。
母亲在时,因丢了祖上盐业而颇为遗憾,如今若是能在她的手里恢复这份基业,不仅可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于她亦是一份荣耀。只是若要成此事,孩子一事便又要推辞了。她本想先同魏昫商议,这个节骨眼上他却去了青州。最近关于官盐一事,宫中消息越发活络,魏昫刚走她就听闻圣上在政事堂已初拟了旨。怕再等下去会失了良机,她托人递了折子上去。
没多久就收到圣上传召,她今日便是为此事进宫的。
才到文华殿,季臻发现赵瑜之竟也在此。她敛下疑惑,忙行了礼。
成阳郡主,朕此番召你来的缘故,想必你也清楚。
季臻点头道:成阳清楚,成阳今日特地带了记载季氏一门有关盐事的册子来。
她递上前去,太监接过呈给了黄帝,他也没看直接唤了赵瑜之上前,瑜之看看呢?
季臻心中打起鼓来,她几次见他都没有好脸色,若是为此他在圣上面前使了绊子
季臻忙打起心神,好在这些日子魏昫不在,她全心全意在为此事奔波,这本书册是她寻了族中曾跟随祖父制盐贩盐的长辈亲自询问,又一同编写而成,若是赵瑜之发难,她也自有对策。
赵瑜之接过后却未置一词,他越看到后面神色越发肃静起来,直到将整册翻遍,他才抬头道:延州气候炎热、日照充足,瑜之粗略观之,若是按此中记载之法晒制,不禁可省了大笔人力物力之费,且产量较现今还能再提两成。
此话当真?,赵偃问。
瑜之不敢戏言。
赵偃又看了眼册子,成阳此番带了此物进宫,想必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
季臻忙回道:成阳不敢欺瞒陛下,成阳母家本是以制盐贩盐起家,族中Jing于此道者更是十有八九。只因家母在时,边关犯乱,为平战事便谨遵先皇旨意罢了私盐买卖。如今闻得圣上恩眷,准予商运商销,成阳愿奉上此册并族中Jing于制盐的匠人,为官盐产制略尽一份心力。
她瞅了眼座上人表情,见赵偃神色并未不耐,想了想又深吸口气道:至于成阳所求,正如成阳所说,贩盐制盐是成阳母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将母家的基业传下去一直都是成阳与母亲的心愿。母亲在时未曾实现,而如今成阳有幸蒙此盛世,成阳只求季家能同其它盐商一样向官中购买再销,母家的基业能在成阳手中再次传了下去。
她本是不愿绕弯子的个性,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直接向圣上道明来意。季臻一气说完,又跪了下去。
良久方听到上面人笑道:好你个成阳,几年不见,这张嘴倒是出落得越发厉害了!
季臻一愣,脸色微红,知赵偃提的是她初入宫时认错了人还和他打了一架的事,季臻窘得不知该如何回,又听他说:做事也还是这般莽撞,不过你要不这般行事倒也不是你了。
只是你家尚书大人不会教你吗?,赵偃笑着问。
季臻嗫嚅道:阿昫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打算。
赵偃又看了眼册子,这上面写的无论是关于制盐、贩盐、盐运等都极为详备,只是季臻母家人丁凋零,商行如今都传在了季臻手里,赵偃倒不觉得季臻成不了事,她行事虽显稚嫩,却较他人多了几分赤忱,她年少时走南闯北又有阅历,且还有季家老一辈的资源在后面支撑。
只是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即便是他敢用她,将偌大的盐政叫到她手里,却实难服众。
赵偃皱眉思考了许久,终是定了主意,你所求的,朕可以应你。
他肃眉道:只是盐政非同小可,成阳行事还需再稳重一些。
瑜之的封地如今就在延洲,延洲亦是我朝主要的产盐之地,朕如今将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