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路两旁的树影不断倒退,如记忆胶带在她的脑海中迅速翻页,江尔雅回想起从小到大喜欢过的东西,收获寥寥。
想了一会儿,她说:我从前爱拉琴。
等了半天,没等到其他的话,林盛南微愕,没有了?
江尔雅摇头,想不起来了。
林盛南显然不信,半开玩笑,你说这话,父母会伤心的。
江尔雅肯定地回答,他们不会。
她又不是生来就是这种淡漠的性子,只是习惯了不管表达出何种情绪,都得不到回应的生活,才慢慢地消磨掉所有的欲望。
林盛南观察着路况,随口问她,是父母对你不好么?
没有人说话。
只听见一声抽气,林盛南恍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他转过头,见江尔雅瘦弱的肩膀绑在安全带下,轻微地颤抖,她看向窗外,纤白的手指敲打着车窗玻璃,有节奏感,像是某首曲子的旋律,很熟悉。
后来,仔细看过去,他才发现,她是在用清脆细微的噪音,掩盖哭泣。
林盛南将车停到路边,等待她的情绪恢复。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从车后座抽出几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抱歉,是我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有。江尔雅接过纸巾,攥在手心,却没动,我刚才在你手机里听到了《摇篮曲》,又突然想到,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一定对谁好,父母对子女也是这样,就有些难受。
哪怕是法律,也只规定了父母对子女有抚养的义务,却没有规定父母对子女有爱的义务。
她的嗓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林盛南宽慰她,也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也很爱你。
我又没说是我,江尔雅纠正他,我是在替别的孩子难过,替法律的无能为力难过。
见不得她哭,林盛南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泪,十分配合地说:嗯,那我说的也是别的孩子。
两人挨的那么近,林盛南的指腹贴着她的眼尾,干燥又冰凉,江尔雅抬头,还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与她的交缠。
七月,正午的阳光像高昂的狂想曲,热浪奔袭,隔着车窗玻璃,江尔雅觉得背后很烫,她忍不住地靠近林盛南,抬头,吻上他微动的喉结。
果然,他身上是凉的。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动静,江尔雅眨巴着眼,还有颗泪珠挂在睫毛上,悬而未落,你怎么没反应?
林盛南搂住她的腰,就着力道将她朝怀里带了几分,伸手抹掉那颗眼泪,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腰上的手掌,力道很轻,只是虚握着,要是以前,两人的亲吻到动情处,他才不会这么规矩。
她正准备说话,又听他贴在她的耳畔,吐字灼热,还有半个小时,你的高铁就要检票了,我能有什么反应,嗯?
江尔雅下意识地低头。
他今天穿着卡其色的工装裤,宽松的版型,裤缝熨得齐整,那处好像是没有反应。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伸手试一下的时候,手腕陡然被男人捉住,直接覆在他的腰腹,坚硬的腹肌,一寸寸往下。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皮带,手指张开向下悬空,想碰又不敢碰。
头顶传来男人的低笑,揶揄明显,害怕了?
江尔雅刚想说不怕,眼珠迅速转动,知他这是故意在激自己,于是乖巧点头,害怕。
林盛南松开手,竟然没再逼她,害怕就乖一点。
江尔雅弹回自己的位置,打开橙汁,灌了几口,手指僵硬,眼神都不知该往哪摆,脑海中冒出些香艳画面。
她刚才差点就在车上替他
平复完呼吸,一看时间确实不早,江尔雅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发现车门拧不开,林盛南,你锁门了?
咔擦下,锁扣解开。
男人坐在位置上,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语气平缓,你先下去。
江尔雅提起包,问:那你呢?
他打开空调,将冷风开到最大,面色不改,甚至都没看她,我再等等。
下车前,江尔雅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隐忍着低喘,在空调运作地声响中,细不可闻。
林盛南闭眼,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刷下Yin影,脸很红,呼吸急促。
他说:快下去。嗓音低哑得可怕。
好像明白他怎么了,又好像不明白。
江尔雅在候车大厅等了将近十分钟,大脑逐渐清醒,反应过来,刚才的那句害怕了?才是陷阱,他是故意放她走的。
所以,他这会儿在车上做什么呢?
江尔雅正在胡思乱想,广播里恰好播到她这的这一辆列车开始检票,此时,林盛南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他步伐款款的走过来,径自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又看了一遍,神色如常,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