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只亮了盏壁灯,窗外渐暗,闷青色的天空低垂,瞧着似是将雨未雨。
张斯佳翘腿坐在阳台的小桌边,不时几缕暖风涌来,吹散她鬓角碎发。
不过她全然不在意,目光投注于手机屏幕中的内容。
这份资料张崇善上个月便发给她了,彼时她粗略一扫,见胡月父母皆在机关单位内工作,职位也都不高,便欲采取一贯做局的方式,给胡月父母设套再找人举报,走双规流程。
然而张崇善前几日来电话却委婉地告诉她,眼下这个方式行不通。他升官在即,走的又是空降,派系之间多是眼热之人,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会落下把柄。往后一旦有机会清算,或许会成为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是以张崇善希望她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行其事。
张斯佳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要是放在平时她也能忍。然而胡月每日出现两次的频率实在过于频繁,威胁感日益扯碎她的耐性,甚至将她影响得连酒庄的事都无心打理。
咬着指甲盯着屏幕思考许久,张斯佳不打算再等下去,处理一个地级市环保局的科级干部于她而言绝对上升不到颠覆家族的高度,于是她从手机中调出秦石叶的名片,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小秦。
秦石叶听见张斯佳的声音,挥开身边杵着的几人,走到僻静处回话。
斯佳姐。
上次交代那件事,最近办的怎么样了?
横充化工已经把两百万的卡趁胡志明喝醉的时候塞进他包里了,接下来走纪委实名举报就好。
张斯佳将鬓角乱发挽至耳后,眼底露出少许喜色,嗯,横充化工跟我有关联,这件事要做的小心一点,免得引人注目。
秦石叶恭敬地颔首称是,会先找人揭发污染超标问题,然后再把胡志明牵扯进来。
嗯,他老婆身上有什么收获吗?
暂时没有,他老婆在财政厅里快要退休了,最近一直在请病假,没有突破口。
张斯佳蹙眉,不满道,不非得当下设套,以前的事也可以翻明白吗?你做事就是太循规蹈矩了,有的时候放开手脚,别老等别人抽一鞭才动一下!
秦石叶诺诺,明白,会尽快办好。
张尤佳嫌他应的敷衍,又接连责备几句,直至将胸口闷闭多日的怒气撒出,才挂断电话。
将手机搁至桌面,忽然感到面上一凉,向外望去,黑沉的天上飘下纷纷雨丝,她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六点整。
推开阳台的门走入室内,想着云云此刻应当下了马术课正在回家的路上,于是张斯佳下楼坐到客厅内等候。
虽然屋外雨势渐大,然张斯佳的心情却明朗许多。她抽出茶几下久未打开的电脑,逐一查看名下酒庄这几日收获的订单,面上露出难得笑容。
叮咚
盛耀斜靠在沙发内抽着烟,听见门铃声赶忙起身朝门边走去。
周元从公司里出来时未带伞,出租车没停在建筑遮挡的落客点处,于是上车时她被瓢泼的雨浇了个透,单薄的衣料shi黏地裹在身上,待进入冷气充裕的大堂便令她打起冷噤。
避过盛耀走入屋内,周元问,有没有衣服给我换一下?
穿我的,还是穿睡裙?
穿你的吧。周元想了想,随后又说,T恤就好。
盛耀脚下一拐,走向衣帽间,从叠放整齐的柜格中拿出一件偏大的黑色T恤,而后回到客厅递给她。
周元换好衣服后,盘腿坐上沙发,再次开口,有热水喝吗?
盛耀摇头,家里没有热水壶。
周元吸了吸鼻子,扯过抱枕边的毯子裹住赤条的双腿,调整坐姿,半个人陷入绒面沙发内取暖。
要关空调吗?
不用,那样太热。
盛耀顶了顶镜架,不再多问,走到沙发另一侧,交迭双腿坐下。
来根烟吧。
周元缓了一会儿,体感温度升高不少,遂抬腿触了触盛耀的腰。
盛耀摸过茶几上的烟盒,磕出两根叼入微嘟的唇中点燃,随后喂进周元嘴里。
吐出一团烟雾,周元垂眸,余光瞟向今日明显少言的盛耀,不知他将自己叫来,却迟迟不主动聊正事意欲何为。
怎么一直没找我?
抽完一支烟,盛耀终于偏过头来看周元。
周元倾身将烟蒂掷入烟缸,你也一直没找我呀。
盛耀脸色未变,似乎不意外她有此反应,最近比较忙。
周元盯他片刻,倏地笑笑,最近我回想沈思仁发现我们两人的经过,其中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想问问你。
你说。
为什么给沈思仁老婆的项链和我的项链是一样的?
盛耀闻言,忽地面部一阵发僵,不是一样的。
周元眼中透出玩味,是吗?
你为什么觉得那两条项链会是一样的?
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