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下班后直接去了那个熟悉的项目部,一个人在工棚外站了许久,微风吹动着她的衣摆,长发随意披散着,有些遮挡了她的脸颊,引来无数下班的工人侧目。
有点冷了,程诺止不住的跺了跺脚,但一点打退堂鼓的心都没有,今天不问个水落石出,她是不会走的
冷风中,终于是等到了吃饭回来的钟思,既然许同舟不老实交代,那她就找老实人问,她才不信他会放弃园艺师的工作跑去做什么修车行,心里虽有疑问,但程诺也不愿意把这事轻易的推到程长安身上,除非让她坐实了心中猜测。
远远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程诺抖擞了一下Jing神迎过去,你好,我是辰安公司的员工,之前有去医院看望过许同舟。她扯着笑,怕钟思忘了自己,率先自报家门。
小姑娘皱眉看了她一眼,哦,是你呀。口气不算太好,但也勉强应付着她。
暗藏的敌意并不会因为刻意的压制而消失,程诺有些尴尬,伸手拢了拢脸颊边的发丝,刚要张口,钟思却抢先一步张了嘴,你们公司不是已经把人整走了?你做什么还要过来?
程诺被突如其来的话顶的一时语塞,什么?整走?
她微微簇了簇眉,你是说许同舟的事吗?我听说他辞职了
钟思看着面前这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心里不知怎么的泛起一肚子火,辞职?差不多吧,也算是他自己辞职的,毕竟你们公司逼的那么紧,他不走也不行了对不对?
钟思从不掩饰自己喜欢许同舟这件事,对于他的离开,她心里其实很窝火,而她的舅舅正是工程里的资料管理,几番追问,她也算知道了个大概,虽然详细的经过不能全部知晓,但她弄明白了一点,是甲方公司发了话,只要许同舟还在工地上班,那这个项目就不要想拿到尾款。
多好笑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村男人,怎么就能得罪了一个即将注册上市的公司,闹到现在要用拖尾款的手段逼人走。
许同舟离开那天,所有人都当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她追去了他的房间,当时的他其实早已经搬去外面住,屋子虽然留着,但也只是用来堆放杂物,如今人走茶凉,他的那些琐碎物件也就要一起拿走了。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她站在门边问。
许同舟一边往袋子里塞他的物品,一边回她,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怎么能行?你不吃饭了?要不然我让我舅舅给你找个工作?她有些急,本来人莫名其妙的搬去外面住,就已经够她不开心的了,如今又突然飞来横祸,她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心里不由的酸涩起来。
你倒是告诉我呀,或者你把你住的地址告诉我也好。男人始终不答话,她有些急吼吼加大了声音。
钟思,跟着你舅舅好好学,园艺这一块,以后很吃香的,别辜负了家里长辈的厚望。
许同舟站起身,回头看了看收拾妥当的房间,转身对她认真的说话。
钟思急的快要哭出来,这人怎么这样,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她喜欢他吗?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说些不相干的屁话,如果他开口,她一定去找舅舅,他干工程20来年,这个行当里也是认识不少人的,随便给他按个岗位不是简单的事?
你到底得罪谁了?要这么整你?终于问出了口,钟思眼睛有些红红的,他平时素来肯吃苦,又好学,项目部甚至公司急的领导都很器重他,下面的工人也和他关系处的不赖,要不是得罪了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招来这么大的变故?!
许同舟眉头微微皱了皱,谁跟你说这些的?别信。
要他走,可以,但是这些事不能有牵扯,工地鱼龙混杂,虽然工程结束,两个公司的人就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但他终究舍不得一点点脏污溅到那个女人身上。
他眉头皱着,不想和钟思多说,提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就要出门,钟思却一把拦住,你说,是不是去医院看你那个女的,你跟她搞在一起了?
肯定是这样的!别以为她不知道,老早之前她就听汪经理说过,甲方公司有个顶漂亮的娘们儿跑到工地上来找过他,看样子两人关系可不简单,她一直以为不过是工地上的风言风语,直到那天在医院,她见到了程诺,心里仿佛是棒球赛场的垒手,被抛来的球体砸中,心里的一切疑问都被坐实。
她明明已经认识许同舟两年,直到这个女人出现,好像什么事都变了,他突然就要搬出项目部,整个人每天除了来工地上工,一下班就不见踪影,如今弄到甲方大动干戈,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是因为什么?!
程诺愣愣的听着小姑娘指责,她有些接不上话来,是啊,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许同舟,程诺径直回了公司,加班的人都已经回家,她摸索着黑暗的墙角开了廊灯,一个人在硕大的办公室里发了好久的呆,如果说钟思说的都是真,那么自己到底连累了这个男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