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没有能做主的长辈,给皇帝开后宫、纳侍君的事,便只有帝君谢子澹亲自来做了。
第一件事,是大张旗鼓地往十三个行省发下圣旨,要各地送年轻家世好的小郎君进京。
其实这也全是走过场,皇帝身边的男子,早就有规矩划好了,四品以上大员家的适龄男子才能入宫,这些小郎君的家世、长相、性格,宫中早已经留心着了,不至于这个时候还从民间广征博招。
放这么大的消息出去,一是要显得大晏朝生机勃勃,要办大喜事了,二则是谢子澹的私心他想让霍冲听见消息后赶紧回宫。
霍冲年初一出了宫后便没了音信,宫乘月的圣旨到了北狄,换来了镇北王明里一封谢恩的折子和暗里一封告罪的折子,霍冲并没有出现在北狄,镇北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宫乘月也不让人找,权当没有这回事似的,但谢子澹放心不下,侧君和皇帝毕竟是因为他闹起来的矛盾,如果侧君当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他和皇帝中间,就永远有道过不去的坎了。
他知道,死人可比活人令人记挂的多了。
宫乘月表面上对纳侍君的事一点儿都不上心,由着谢子澹去安排,其实却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尚宫徐竹青派来帮忙,不知道是要提前控制着接近自己身边的人,还是真担心帝君的身子吃不消。
谢子澹也不去想那些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讨好皇帝的,替她找几个可心的人,让她年轻女子最好的年华不至于荒废了,也算是他功德圆满了。
初次开后宫,人数也不宜太多,谢子澹Jing挑细选了二十个小郎君,安排在春分这日,让他们进宫选秀,由皇帝一一亲自过目,是走是留,都凭宫乘月一句话。
这日风和日丽,皇帝特意提早下了朝,先到帝君的长极宫来坐了一会儿。
她来时还没有用早饭,谢子澹命人布了膳,亲自站在一边伺候。
宫乘月抿了两口粥便对他招手,先叫他在椅子上坐了,接着自己又提裙起身,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他大腿上。
吃药了吗?她额头抵着他额头,先问道。
谢子澹点点头。
今日知道会见到皇帝,他早已提前服了那禁欲之药。
宫乘月放心地嗯了一声,搂住他脖子,细细地亲了上来。
她不知道,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对他来说不啻于极刑。
虽然服了药,心如止水,不会毒发,但他怀中抱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她shi润地唇舌相接,听她微微娇喘,却始终不能行夫妻之实,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全天下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体会到。
可宫乘月近来似乎喜欢上了这样,每每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她都会这般捧着他脸,跟他纠缠许久。
饮鸩止渴。
他也只能舍命陪她。
今日她心中有事,只浅浅地咬了他唇两下,便松开了他,胳膊依旧吊在他脖子上,语笑嫣然地道:子澹,今日收到谢尚书的奏折,说是江南各县都极配合新税法,她这个钦差当得极为顺畅不说,还有当地的几位能人帮着一起参详,又将新税法的细枝末节都完善了不少呢。
谢子澹见她高兴也陪笑,臣恭喜陛下了。陛下福泽深厚,新税法定当畅通无阻。
宫乘月又道:你母亲还说,江南果然富庶,她去了那儿,便先被几个盐商茶商请去了府上,只见他们的吃喝花用,比她堂堂的尚书府上还要奢靡不少呢。
谢子澹心一惊,宫乘月早猜到他要干嘛,按住了他道:你别又跪下。你母亲跟我说这许多实话,不正是说明她坦坦荡荡么?若是她真跟那些盐商茶商有什么猫腻,何至于巴巴儿地告诉我他们早膳都要吃几十个碟子?
谢子澹略放下些心来。
看来他母亲是听进了他临行前的交代,宁可显得自己眼皮子浅,也不敢有事瞒着皇帝。
宫乘月逗了他一会儿,从他腿上站起来,随意又用了几口早膳,颇不经意地问:咱们今日在哪儿选秀?
谢子澹恭恭敬敬地答道:今日春光明媚,阳光和煦,臣想着,就请陛下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上坐,有御花园那些花儿衬着,小郎君们大约也能放松些。
宫乘月夸他:还是帝君风雅。
谢子澹叫人先去安排妥当了,才请宫乘月过去御花园。
帝君做事一贯是滴水不漏的,园中凉亭已支上了竹天棚,春日的暖阳从细缝间洋洋洒洒地泻下来,地上交织了一片影子,既晒不着日头,又平添几分闲情逸致。凉亭下则摆好了软榻茶几,熏香点心茶水一样不少。
至于二十个过了初选的小郎君,则已在亭前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两排。
这些男子都是谢子澹一个个亲自掌眼挑选过的,太高太矮,太胖太瘦,都早已被剔出去了,他甚至还要脱光了他们的衣裳,一个个地检查身上有没有疤痕瑕疵,乃至身下那物,都要细细审视过的。
这过程多么摧心裂肺,他已不愿想了,这时看着阳光下朝气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