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眼前,让他痛快厮杀一阵的模样。
就在这天傍晚,他如愿了。
袁忠义此前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对于两军交锋,他不过是在书上看过模糊的描述而已。
一眼望去,他就知道,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这种事,当真是要有不世出的武勇和胆识才做得到。
藤甲皮盾,长弓木矛,全副武装的蛮夷兵将,齐头并进,宛如一道活动黑墙,在开阔地向着刚燃起火堆准备吃饭的流民这边杀来。
人数从一到十,和从十到百,再到从百上千,带来的压迫感根本不能以十倍计。
“呜噜噜——喝!呜噜噜——喝!”短矛敲打着皮盾,那些蛮子高喊着没有意义却令人胆寒的呼号,大踏步逼近。
袁忠义跃上附近枝头,所望谷地,兵如潮涌。
更可怕的是,两侧高处,也竖起了花里胡哨的各色大旗。
对面的蛮子将军,竟好似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对这些流民,也摆开了正式迎击的军阵。
根本不需要李少陵下令,护送流民的小股士兵毫不犹豫转头夺路而逃,席地而坐的流民们也哭喊着弃食逃生,纷纷往来路跑去爬走。
锅灶滚了满地,宝贵的粮食也被踩进泥里,火堆被踢散,运粮的骡马长声嘶鸣,转眼的功夫,这边就乱成了一团。
袁忠义忽然意识到,贺仙澄提出的计划,其实根本没有可行性。
这些挣扎求存的流民,哪里可能抱团突围,和武林人士一起冲杀。就是把斧头钉耙发到他们手里,他们也只会嫌沉丢开免得耽搁逃命。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远远看到本是去打听事情的包含蕊正要舍下贺仙澄回来找他,他心念急转,皱眉高呼:“含蕊!跟好你师姐!莫要被冲散了!等安定下来,我去找你!”说罢,他纵身跳下,一个箭步,就隐入到奔逃的混乱流民之中。
贺仙澄有什么算计也好,眼光经验不足也罢,可拓跋宏是善战猛将,岂会不知道流民士气低落一触即溃的道理?
那这位拓跋将军,又是在作何打算?
跟着没跑出多久,后方就传来了凄惨的呼救声。
蛮子兵放箭了。
飞蝗般的箭雨抛洒而下。
箭簇入肉,便是一声惨嚎。
李少陵挥剑抵挡,高声呼唤,要聚众迎敌抵挡一阵。
但贺仙澄没有过去。
这个之前总是影子一样跟在李少陵身边的女人,带着其余飞仙门弟子一起,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来路撤退。
不见贺仙澄动,响应李少陵的人数顿时就掉了一半,聚集在流民后方帮忙挥舞武器抵挡飞箭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袁忠义放缓步子,背起一个中箭求救的瘸腿男人当作肉盾,小心跑在侧翼,扭头打量着后方战况。
成规模的军阵,果然不是几个武林高手就能安然抵挡的。
李少陵剑法深不可测,尚能护住自身平安,可其他武功略逊一筹的,在箭雨中则狼狈许多,转眼间就有近半受创,闷哼后退。
三轮飞箭之后,蛮子兵呼喝之声更加响亮,却并未追得更深,而是据守在坦途转入山道前的空旷处,张弓搭箭,没再继续出手。
但两侧高处,马上便有无数沉重山石被推落下来。
袁忠义大惑不解,这帮蛮子为何对付毫无抵抗之力的流民,也拿出了埋伏敌人大军的力气呢?
此处地形还算开阔,山石滚落与其说是坑杀,不如说是恫吓。
本已经没了力气受伤等死的那些,也都哭喊着在地上继续往后爬,身下拖出一条条猩红的痕迹。
袁忠义背后那个汉子,也早就被数箭穿身,断气没命了。
他装着一瘸一拐的模样,背着那个汉子继续后撤,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前面的流民竟然又折返了回来,一个个面带血污,满脸绝望。
“拓跋将军有令!军民一心,共同冲锋!后退者斩!”几个骑马的令兵大声呼喊,嗓门洪亮。
袁忠义探头张望,拓跋宏领的兵马,茂林郡的精锐主力,果然已经出现在后方。
但在他们的马蹄下,滚落的却是一个个流民的人头。
共同冲锋?
笑话,这不过是驱赶了一些猪狗,去给敌人消耗些力气罢了。
那些跟着一起退过来的仁义侠士倒是热血沸腾起来,纷纷举起兵器,高呼着一起冲锋,转身折返。
李少陵且战且退,恰好与他们会于一处。
只有飞仙门的弟子,一个也没有回头。
袁忠义远远望见包含蕊似乎还在扭头找他,但被另外几个同门连拉带拽,转眼就消失在侧方扬起的尘土中。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袁忠义略一沉吟,转身背着那具尸体跑了几步,一个踉跄朝前扑倒,跟着从尸体上揩些血下来抹在脸上,就那么倒伏在地,一动不动,装作已死。
不多时,耳中听得杀声大作,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