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抬得不高,落下得也有气无力,不难猜到,城中粮草一旦紧张,这些无法参与城防的衰弱妇人,大概就是最先被饿死的那批。
身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袁忠义打量一下,拓拔宏派出的竟只有八人,比他们这帮武林人士还少。
虽没听到什么言语回答,但袁忠义心里清楚,包含蕊对他的死心塌地,怕是亲爹套上十头牛,也拉不回去了。
昨日看,这些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穿的还都不是士卒的装束,今天出发,却都换穿了最底层的小兵行头,抹得灰头土脸,看不清真容。
从这样的城镇中走过,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就连李少陵的背影,肩头也有了明显的绷突。
要是贺仙澄和李少陵不来,难道拓拔宏就准备靠这八个死士刺杀夺权么?
黑面微须,模样精瘦的段将军也不坐下,就那么扶着栏杆,远远高声道:“诸位请勿见怪,近些日子流言四起,都说又有人要来刺杀茂林郡的将军。我在此地坚守不出,恐怕已经惹来很多敌人不快,恨不得早早拔掉我这眼中钉,肉中刺。我知道诸位都是深明大义的好汉,我这点小小谨慎,应该无伤大雅吧?”李少陵站在最前,一拱手,朗声道:“只要能和将军见面,申明我们此行的目的,怎么说话,倒也无妨。”段彪懒洋洋道:“李侠士请将,我就在这里听着。”贺仙澄点头示意,李少陵清清嗓子,运起真气,高声将他们安置流民的打算说了出来。
晨起后正该是忙碌之时,但穿行在街巷之中,茂林郡城依旧死气沉沉,仅在河边那段,见到了一排正在为军爷们锤洗衣物的仆妇。
与段彪一起出现的,还有三十多把箭在弦上的强弓。
那文士略一沉吟,附耳嘀咕良久。
见段彪比预想中还要难些。
真正称得上自里到外镇定如常的,只有贺仙澄一个——袁忠义也装出了几分紧张样子,一直拉着包含蕊的手。
若是情况恶化,她们被饿死后,保不准就进了别人的肚皮。
段彪听罢,点了点头,看向群豪,高声道:“诸位的打算的确不错,我同意给城外那些病残流民发放部分粮草,送他们东行。但是,其一,我不准他们进城,城外向东,翻过一个小山坡,渡过一条不算宽的小河,北行不到二里,就能抵达东去官道。稍微辛苦些,但走那条路,不必城内动用守军,也不会给细作混进来的机会。”李少陵皱眉道:“可是段将军,流民中有不少已经残疾,行动极为不便,翻山越岭……未免强人所难了吧。”“想活的,就努力爬过去。如今茂林面临围城之危,任何人,包括本将军,都要挣扎求存。照顾残废,那是和平盛世才有的事。李侠士还是清醒些好。”段彪冷冷道,“其二,我也不允许城中守军与你们出去冒险突围,蛊宗来犯,蛮夷百部大军压境,茂林郡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这个钉子在,来犯敌酋便不敢大举进犯其余州郡。只要坚持到张道安带领的叛匪伏诛,州牧援军开至,我们里应外合,自然能顺利解围。弃地利以卵击石,极其不智,诸位也休要再提。”李少陵握紧拳头,冷笑道:“段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几十个江湖好手,带着几千流民设法突围咯?”段彪淡淡道:“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主意,不是我的。”他眼帘半垂,抬手晃了晃,道:“我知道你们见过拓拔宏,拓拔宏多半会动心跟你们合作。可惜,单靠他的兵马,远远不够。”说话间,屋顶又出现了十多个兵卒,张弓搭箭对着凉亭。
没等多久,拓拔宏安排的送行人手便列队开来,领路带他们往段彪住处过去。
他头也不抬,盯着眼前水面,叹了口气,道:“诸位都是深明大义的侠士,肯在这种时局赶赴边疆,为国分忧,这份心思实属不易,误入歧途的想法……我便只当不知。你们回去吧。”贺仙澄上前一步,与李少陵并肩而立,挺起胸膛面对着锋锐弓矢,朗声道:“段将军,固守不出,死路一条,这种明摆着的事,你身边的谋士就一句没有提过么?”段彪沉声道:“固守死战而亡,伤敌必定数倍,出城遇伏而亡,只会让手下兵将白白牺牲。茂林郡,决不能丢,此地,必定会战到最后一人,流干最后一滴血。”“实不相瞒,我是白云山飞仙门下弟子,我师父在我来之前刚跟滇州牧守有过一次面谈。她修书一封交到我的手上,算是锦囊一封,叫我到了茂林,酌情动用。”贺仙澄长叹一声,环顾四周,脆生生喊道,“牧守大人生性软弱,贪
在府外通报后,先是二十多个兵勇出来要求他们交出兵器,跟着又有几个丫鬟过来帮着一起搜身,把他们携带的所有可能危险的物件统统收走,接着带他们去了一处水上回廊,弯弯绕绕进到最里面的小亭子中,连八个随行带路的一起,满满当当挤着站好,段彪才在隔着水面相距数丈的长廊中出现。
梳洗穿戴之后,一行人在前院汇合,包含蕊已经没有任何羞涩和回避,就像个大院人家的小妻子一样,寸步不离跟在袁忠义身边,一双朦胧水眸,恨不得直接黏在他的脸上。
段彪捻着胡须默默听完,侧头对旁边一个文士低声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