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不需要理会便会自爆弱点,毫不值得去应对。
走出电梯,周伊汶一边汇报着明日的行程,一边如是想道。
跟在沈诺身边磨练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难把杨安琪这样愚蠢的人放在眼里,这也是方才在电梯里她不做搭话的原因。行事毛躁,不分尊卑,讲话毫无铺排,有没有能力另说,但在这年头工作若仅凭勤勤恳恳四个字,也就只能在小公司混日子。
连她也不放在眼里,就别提沈总了,如若不是看在她是思汝姐身边的人,估计他连个眼神也不会给。
但话又说回来,对刚刚听到的事,眼前人又是什么态度
迅速讲完正事后,周伊汶便试探:另外思汝姐那边,您看要不我跟船上的医生交代一声,让人留意下她的健康状况?
沈诺几乎没有犹豫便回:不用了,她不会想有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乍听似乎是冷漠无情,可细忖则是旁人无法干涉的关心与熟悉,周伊汶垂眸微微点头,又听他交代其他。
明早莫迪先生演讲完,记得让人送上那个礼盒。
知道。眼见他准备回房,周伊汶又叫住他,沈总,这几天应酬的场面比较多,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带了些暖胃的安眠茶,需要的话我让人冲泡好给您送去。
沈诺淡淡地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房摘下手表,沈诺才发现表上时间停在了他收到她胃检报告的时候。
应该是那会儿他查看报告时,因为失神手撞到桌檐,才碰坏了手表。
因为总是忘不掉那年她因胃出血蜷缩在角落的场面,自此她每年的身体检查、偶尔出入医院的问诊,报告都会有一份发送到他的私人邮箱里。
其实最初他们分开,他也怀疑她的身体情况,派人调查发现并不是患了不治之症这样狗血的理由后,他也谈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哪知她后来是怎么个拼命法,才在过后那短短两年就把自己的胃给折腾坏,明明就是个从小衣食无忧、小病都很少沾染的人。
这次的胃镜检查也不例外,下午她刚踏出医院,检查结果就同步发到他手里才有好转的情况突然恶化,尽管并不严重,但报告写的致病原因,除了可能是原来的慢性浅表性胃炎的继续,贫血等生理原因,还有思虑过多心情郁结的影响。
心情郁结。
沈诺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在他认知里,郁结这样消极的词汇就不应该出现在她这样乐观的人身上。她的人生要写满的应该是所有美好的词汇,没有病痛,没有忧虑,没有负担,没有顾虑。沈诺无数次在想,如果时间倒带,那他要回到她兄嫂出事之前,然后竭尽全力留住她的家人,哪怕她不再爱他,也不用再一个人背着那么沉重的责任担子。
这些天,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她在括苍山上说的话。
千万不要是,因为这样会让我有负担。
请你不要再做任何会让我有这样错觉的事,拜托你。
我已经在往前走了,你也往前走吧,不要停留在这里了。
这些话就如同无数只无形的鹰爪,盘桓在他胸口,遏制他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任何心意,连关心都不可以。
彻夜难眠已成常态。
***
思汝舒坦地睡了十几小时,第二天起床她发抖的双手已基本恢复正常,并不会像前一天那样毫无力气。
今日邮轮还在海上行驶,汤居集团安排了几场讲座给自己的员工,其他公司高层可随机或者选择邮轮内其他娱乐场所的休闲项目。
白天时思汝便带着杨安琪与几位认识的老总碰下面,到晚上正式的周年晚会,又携礼去与主人家道贺。
上次交流过,她知汤铭瑄是个讲究人,这晚她特地盛装打扮了下,选了一条重工的黑色礼裙,化了比平日浓厚的妆容,以掩盖她比较虚弱的气色。
论外表,汤铭瑄并不算英俊,但着装打扮方面属实上乘,立足在一长串保镖之前,气度高调轩昂,所谓富贵养人,说的便是他这样的类型。
他颇意外地打量了思汝今晚的装扮,眼露欣赏,笑道:上次一别我就在遗憾没能和季小姐留个联系方式,没想到我们现在能成为partner,今晚的季小姐,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思汝客气回道:我正想说,能和汤居合作,是我们四季的荣幸。
汤铭瑄身旁的助理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随后他便,听说季小姐送来一套钻石首饰,怎么这么客气?
哪里,汤少您是个雅人,见过的好物定是数不胜数,就怕一般的铜臭礼物您会看不上眼,所以我们特地定做了这样一套独一无二的样式来贺汤居十周年庆,望您笑纳。
季小姐太有心了,这些天在船上你一定要好好享受。汤铭瑄又咦了一声道,怎么没人招呼季小姐?后一句问的是他身边的人。
思汝忙道:今晚宾客如云,汤少不必客气,我们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