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紧张啦,我真的没有什麽别的意思,那天的事我们就当做一场误会,不要想太多。我知道老师很怕身份泄露,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坦承相见了,其实也不用再隐瞒什麽。我只想对老师说,我知道经营家庭很困难,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家庭。」
面对智翔的坦白,陈老师终於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东西有拿来吗?」
智翔点了点头。
陈老师开口就是问东西,根本不把智翔的话当一回事。老师还是极度不信任智翔,心思都放在智翔所掌握的把柄上头。
昨天智翔为了将陈老师逼到死角,他在信封里放了一张陈老师内裤的照片,并附上一张纸条,上头写道:「这是你遗留的东西,上面应该会有很多你的DNA。你如果不想要事情闹大,就请拿出诚意,回答我的问题。」智翔事後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但不这样做,又想不出什麽方法可以逼陈老师面对现实。
智翔对陈老师说:「其实我喜欢老师这种类型的男生,有没有结婚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交朋友。老师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会这样做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应我。」智翔再次重申自己没有恶意。
智翔从头开始就不把陈老师当作老师,或许起初的印象只是个「神秘的大屌男」,之後发生一连串令智翔不开心的经过,老师的样貌也慢慢浮现出来。对智翔而言,无脸男最後的身份是陈老师,是他怎麽也想像不到的天大意外,但这却是令他最开心的结果。能够把老师约出来面对面吃饭,智翔也就豁出去了,不管老师态度是否会改变,智翔努力地向老师倾诉自己的想法。
陈老师依旧没多做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大海。智翔见他不讲话,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就喝着自己点的红茶,用手指玩着桌上落下的茶叶碎屑。
约莫过了三分钟,陈老师忽然开口说道:「智翔,有的时候,人活到人生某个阶段,不能随心所欲,其实是很痛苦的。用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叫『苦衷』。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情。」语音方落,老师又深深地喝了一口黑咖啡,用力咽下,转头再次望向窗外。
每个人都有「苦衷」,这些「苦衷」让每个人戴着假面具,活在自己以为安全的世界中,然後生活一点都不快乐。谁没有苦衷呢?陈老师有苦衷,智翔也有苦衷,与家人、与朋友、与同学,甚至与情人,没有人能完完全全成为自己。人类的生活,充其量只是他人的眼中的倒影罢了。
想到这里,智翔忽然想通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放在老师面前,然後就站起身,倏然转头走出咖啡馆。陈老师仍坐在原位,没有追智翔。
智翔顺着圳沟,从堤岸的破口处走入布满砾石的海滩,他看到左方约莫数百公尺的堤岸上有观景台,便顺着海岸往那走。海滩上大大小小的石头,让智翔走起来有些辛苦。在海边观浪的人不多,附近几公尺里只智翔独自行走着。此时,智翔的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怎麽着,泪水竟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智翔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伤心,只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一厢情愿地以为能与对方进一步发展,最後现实却打了智翔一耳光。智翔自己问自己:「阙智翔,人家是有老婆、有小孩的男人,你是要他怎麽样?」或许,智翔真的有些喜欢陈老师吧。趁着还未沉溺於感情之前,快点切断这不正常的关系,把东西还给人家,以後低调在课堂上见到老师就好。想到这里,智翔带着泪,却也笑了。这是如释重负的笑,也是自嘲多情的笑,又或者算是「小失恋」的笑吧!
智翔爬上观景台,看着大海与远方的点点渔船。现在太阳的角度还很高,可能要四点半以後才会接近海平面吧。
突然,智翔的手机传来讯息。陈老师写道:「我要回去了,你要搭车吗?」
其实智翔对当地并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公车可以坐回市区。智翔不想再麻烦人家,按了按手机,回讯给老师说:
「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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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翔不想再回去了,他想散散心。与其为了搭便车忍受与陈老师的「相敬如冰」,不如看看海、看看夕阳,缓解自己悲伤的情绪。
智翔坐在观景台上望着大海,等待已然西斜的太阳落海。今日的海景很是漂亮,海天交会之处,一片清明。智翔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发呆想事情,太阳的角度也缓缓地接近海平面。海的那头没有云,让日头落海的样貌,毫无遮掩地尽收观者眼底。
落日的美景持续不久,日头落海後,迎来的便是漫漫的长夜。并非本地人的智翔,完全不知晓如何搭车回到学校附近。只得在昏暗的夜色中走了十几分钟,才从村民口中问到省道上公车站牌的方向。智翔凭着手机的光线,沿着渺无人迹的田间小路又步行几分钟,才看到省道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等到智翔好不容易搭上巴士,已是晚间八点多的事了。
经过一番折腾才回到寝室的智翔全身疲乏,只是简单洗完澡便倒头就睡。对智翔而言,今天彻彻底底把自己搞得累一点,这样睡前不会再想到某人,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