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凯撒没有急着偷笔记本,而是借着抓捕逃犯的借口偷偷观察伊森,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青年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接近。
他注意到,伊森与他聊天时总是喜欢盯着他的脸,还时不时地走神发呆,又像是在思考,总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让他联想到了什么。
每次他转身时,都能感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当他回头伊森却是一副正常的样子,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绝不是他的错觉。
站在伊森身边时,他稍微靠近一点伊森就会远离,搞得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当他走出办公室时,毫不掩饰的视线便黏在他的背上,一路目送他离开。
离开后他从窗口窥见伊森正拿着他的笔记本记录着什么,偶尔也会抓到伊森正在偷瞄他,这时伊森便会慌忙地收起笔记本,拿一个笑容敷衍过去。
原本他只是抱着完成菲尼克斯交代的任务的心态来做这件事,但伊森这个举动不禁让他开始好奇,笔记本里是不是真的藏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了。
越是藏藏掖掖的,他越要得到。
但与此同时,伊森的警觉性也让他有些束手无策,只是正常的聊天就被如此戒备,那要拿到笔记本不得等到世界末日了。
既然直接偷偷不到,那就采取迂回的方式,趁着夜色潜入布莱克宅邸,他就不信伊森睡觉也要抱着睡。
此时此刻,难以接近、警觉性很高的伊森正在干什么呢?
伊森挽起袖口,将地上的酒瓶一一捡起摆在后门,等待有需要的拾荒者把它们捡走,又将整个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将警长制造的垃圾打包扔进垃圾桶,接着将桌上散乱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按轻重缓急的顺序摆在桌上,最后才看向仰倒在椅子上,抱着酒瓶打呼噜的戈登警长。
警长越来越堕落了,竟然大白天就这样抱着酒瓶睡大觉。
将警长手里的酒瓶拿走,伊森拖着戈登的腋下,像搬运尸体般把他拖到牢房的床上,想了想,又把帽子盖在他的脸上。
呼……剩下的就是等待上门的赏金猎人和报案人了。
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伊森叉着腰,满意地环视一圈变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处理戈登警长没有完成的工作。
家里的牛被偷了……养在镇子里的狗被路过的马车压断了腿……结婚戒指被偷……
怎么还有这么多……唉,每天都要做这么多工作,为什么还不给我涨工资。
看着手边高高的一摞文件,伊森皱眉叹了口气,将不想处理的文件挑出来扔到一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开始发呆。
今天菲尔德先生也会来吗?只是一天没见,他发现自己竟开始想念凯撒了。
日复一日地看着相同的风景,过着相同的生活,他早就对这个小镇腻味了,可父亲的压迫,母亲的期盼,无形地将他束缚于此动弹不得。
他既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将继承权的给定变成兄弟姐妹之间的争夺战,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大地之心如此执着,即使他不想参与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也要他硬着头皮上。
而他甚至连大地之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讨厌每次晚餐时必然会发生的唇枪舌战,哥哥姐姐们互相冷嘲热讽,父亲在一旁作壁上观,偶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规劝,而他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食不下咽,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可即使他步步退让,二哥菲利普依旧对他没有好脸色,指责他心机重,仗着年纪小分走了父亲的关注,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地找各种理由羞辱他。
可笑的是,父亲从未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优待。
他根本不需要父亲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那既不能改变他的处境,也不能使卧床不起的母亲身体好转。每当被母亲那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心就像是被千斤顶压住,母亲沉甸甸的期盼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权,可明知他的想法却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让他对母亲是否对自己抱有爱意心生动摇。
所以他渐渐开始减少在家的时间,用工作填充自己的大脑,即使戈登警长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混子他一样可以干的津津有味,乐不此疲。
但无可避免的,他还是会有些空虚。
这时,凯撒就如同远道而来的访客,扣响了他这间延绵Yin雨中风雨飘摇的棚屋的门,给他干涸的心脏豁开一个口子,灌注进名为希望的泉水。
每次上门时,凯撒都会分享一些新鲜有趣的见闻,有时是牛仔们之间流传的宝藏传说,有的是亲身经历过的奇闻异事,但不管是哪种都令他心生向往。
可渐渐的,他却被凯撒自身所吸引,凯撒举手投足间那股潇洒自由的气度令他迷恋不以,那是他如何羡慕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想逃离头顶名为布莱克家族的乌云的笼罩,逃得越远越好,哪怕只是暂时性的逃进别人的故事里麻痹自己。
就像烟草,谁都知道这玩意吸多了会上瘾,但有有几个人能抗拒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