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也是一肚子的气,往榻上坐下,连连拍着矮几,“我难道不想你嫁个好人家?可偏偏外头的事儿我做不了主,交际应酬我也去不得,你让我跟谁议去?”
“那就让大夫人替我做主了?”梁响磬先瞪一眼,随即将身子一扭,不依不饶地晃荡,晃得头上珊瑚步摇的两个坠儿交缠在一起,“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向来就不大喜欢我!自打去年嫂君进了门,她老人家更是只将这男妻放到心尖上去宠,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她竟把一个庄地记到了他名下!”
“还有这种事?”赵姨娘早已气得面红脖子粗,再拍那方案几也加了几分力。
梁响磬横瞥过去,白她一眼,“您以为呢!我前些日听见大夫人院儿里的丫鬟议论的,那一处庄地就有四个庄子,每年能供上二三万两的银子!您还做梦她能把梯己拿出来贴补二哥三哥?现在她是连那点子使不着的月例都恨不得贴给嫂君!”
见她气在那里不说话,梁响磬便走过去,扯着她一个手臂左右摇晃,“娘,你可得想想法子,我可不想随便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又或者庶出,论相貌品行,我又不比姐姐差,我怎么也得找个三品的罢!爷爷可是一朝执宰,手握重权,我起码得找家里和父亲官爵相当的!”
赵姨娘沉默一瞬,随后一拍桌子,“你放心!为娘就是拼出去这条命,也得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下旬,胡家虽说要等胡邵天高中后才下定,可他家二夫人和老夫人商议后,还是写了一张礼单,送了些礼过来,说是给梁慕白的见面礼。梁慕白只是可有可无,李氏见了疑心,怎么他家一个嫡出,反而如此看重一个庶出?终究也不好问什么,只说将单子放好,等婚期到了充到嫁妆里头,一起给梁慕白赔过去。
过了礼,这婚事就算是十成十的定下了。李氏心头又少一件大事,乐得自在,每日闲着手把手教何须问处理一些家中琐事。
何须问自然学得快,他读书识礼,尤其是外头那些银两账目,更是心里有数,唯独这御下之事不大通。李氏知道他的性子,只说:“好孩子,你把银子能看紧是真,我在一日且协同你管教那些下人一日,若哪日我不在了,你只看兄弟媳妇里哪个还能成事,就让她帮你管一管。”
“谢谢母亲。”何须问来时给她带来一盒点心,现时奉上,“这是昨儿梁锦在外头买回来的,让我给您尝尝。”
李氏掩着嘴笑,“他哪里想得到我?从前没有你,他天天出门闲逛,什么也不见给我带回来。分明是你孝顺,我只记你,不记他!”
何须问悠悠盯着她,仍见她半身风华,便坐到另一侧,低低问道:“我才进府时,母亲说到在江宁的一个故人,敢问母亲,那位故人和我有什么渊源?”
“……你总算来问了。”李氏止住笑,朝对过一副捣衣图上望过去,“第一次见你我就觉着你同她长得像,后来我差人打听,才知她原是你亲生母亲……嗨!提这些前尘往事做什么?她要是在天上见你如今长得这样俊朗乖巧,心里也会高兴,有我在一日就护你一日,也算对得起我和她从前的一点情谊了。”
她不愿深说,何须问也就不多问了,端起旁边一碗冰镇酸梅汤喝下,才搁下碗,就见脸颊跨门而入,“哎,怎么来了这半日还不会去?”见李氏在上,她又端正行了一礼,“母亲和须问说什么呢?怎么见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李氏嗔怪他一眼,“哪里不高兴?你快把他领回去歇息罢,在我这里也费了半日的神,快快回去吃饭。”
“正是来接他回去吃饭呢!”
梁锦抓着人就往外走,哪里还注意到身后李氏落寞的一双眼。
“你怎么想起来接我了?”何须问被他拉着,见他走得急,自己也跨开大步。
“还不是梁桭那小子!”不提还好,一提梁锦就来气,“你这一下午没抱他,申时初刻他就憋不住了,一顿哭,nai妈抱着哄也不成,我抱了一会儿也不成,这小子看来只认你了。”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何须问一听,走得比他还快些,“梁桭从来不爱哭的。”
“我哪里知道啊?”
刚进院儿门,就听见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许是哭了有好一会儿了,那声音已见干哑。何须问赶忙提着衣摆往屋里跑,nai妈一见他,就急匆匆把襁褓塞进他怀里,“少夫人快抱抱,这小祖宗一下午不见您,就哭得不成样子,从未听他如此哭过!”
果然,何须问轻轻颠了两下后,那哭声便淅淅沥沥止住了,眼下那张小脸哭得通红,竟是纵横交错的泪水,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何须问,小手攀上来抓住他的衣襟,没一会儿功夫竟睡了过去。
第64章
探亲
不过七月,就下了好几场雷雨,空气里满是shi漉漉的泥土夹杂青草香,这雨落得大收得也快,乌云才散,顶头又是大太阳,寒香寺方向竟然挂了一道彩虹。
学子们已无心赏景,个个儿闷头在家苦读。傅成将自己关了好一阵,总算有了结果,将押出的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