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药似是纸扎的人偶,轻飘飘落到他跟前。
惨白的“脸”和大红的“嘴”登时在他面前放大。
“也不行。”
意识越发模糊,他半撑在地上想挣扎片刻。
而千金药突然伸手蒙住他的双眼。
“你还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呢。”
什么地方?
来不及说出口,整个人仿佛沉到了水底,身子重的不行。
他觉得是千金药给自己下了套,便想把双眼上的手给弄下来。
正要动作,倏然身后有人在他耳边轻道:
“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
覆住他的手离开了,段君诉重获光明。
可眼前之景,不再是密闻阁那处奇怪的屋子。
草原、羊群、长河……一片边塞风光。
说话的是位相貌俊秀的少年。
他的穿着打扮乃是中原模样,显然不是这儿的人。一举一动之间,皆是书香气息。
方才那般,已是他现在最出格的举动。
所以在放开他之后,少年白玉似的脸颊不免染了层淡粉。
“南风,你为何不说话?是不高兴我这么做么?那我在此同你道个歉,是我逾矩了,你别生气。”
果然,这副身体替他开了口:“怎会?只是我很意外,为何你也到这里来了?”
段君诉看了下四周,果然就这少年一人,身旁也没个仆人或同门跟着,显然是单枪匹马找来的。
少年:“半月前我收到你的书信,得知你要独上北漠问剑、归期不定,我便来到这必经之路等你。总想见上一面才好。”
从中原到北漠的这条路危险重重,也少有门派会在此建立。故而几乎是没什么安全保障的。
半路遇流匪倭寇、奇毒异兽或是罕见妖怪,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别说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了,就连霍南风自己来时,也花了不少功夫才平安到达此处。
对此,他有些恼怒道:“阿致,你不是行事鲁莽之人,怎会在此事上犯了糊涂?若你出事,我岂不愧疚一辈子?再者,你私自出来,你师父定是少不了责罚于你。不行,我要送你回去。”
面对他的怒火,少年并不生气,甚至看上去有些高兴,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南风,你是在担心我么?”
“那当然,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听完,少年更开心了。
“南风不用担心,再过不久,我师父必会传位于我,到时候谁也不会责怪我们了。”
霍南风搞不懂为何他会用“我们”一词,但对于他口中的易位他还颇感兴趣。
“你家师父不是想传位给你大哥?你大哥修为资历皆比你深厚不少,大家会承认你么?还有,你以前不是不想做这个昊天掌门?”
少年:“我明白。只是前不久出了一件事……”
“什么?”
少年的眼神忽然有些躲闪,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是不讲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霍南风性格直来直往,从不介意少年口中的繁文缛节。
“你说罢,我不会传出去的。”
“哎,”少年叹气,“半月前,门派内有两位弟子同时拜师进入昊天,一路扶持、互相帮助,难免日子长了就生了感情,想要结为道侣。”
“可是,我大哥是个十分保守之人,觉得门内出现这等背lun之事实在不雅,便要清理门户。”
霍南风:“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论男女,倒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更何况,此事也非世间第一桩。”
多的是同门结合的事儿,他大哥也太较真了。
幸好是这个回答。
少年:“正是。可惜大哥性子太执拗……南风,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说出后一句时,少年的神情多了几分认真。
“说吧,可若是想让我放弃北漠,那可不行!打败那里的剑客,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少年无奈笑道:“好好好,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起,你我认识已有两年。我们志趣相投、互为知己,世间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也无人能比你更了解我……”
霍南风握着剑柄的手一顿,“好端端的怎么了?”
少年:“南风,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啊,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脾气最好的人。就如同你说的,恐怕世间如你这般知己好友难得。”
少年欣喜,故而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意,直白道:“那南风从北漠回来之后,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啊?”
段君诉感觉到自家师父的震惊和无措,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太惊讶,连话都说不直了。
“这、这、阿致啊……你是不是弄错……可是我……”
这时,一直守礼斯文的少年忽然靠近,两人的胸口都快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