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几遍,言烬息却始终在那句上磕磕绊绊,感觉不顺。
顾澜一直陪着他对戏,到现在,已能摸清他对戏的状态。在这种并不太难处理的地方卡壳,实在不太像言烬息该有的情况。
顾澜道:“停一下吧。”
“嗯。”言烬息起身去拿水喝,递了一瓶柠檬味的给顾澜。
顾澜打开瓶盖,喝了口水,说:“你对宋飞雁在这里的情绪逻辑、内心活动,有什么没理顺的地方吗?”
顾澜想一想,又补充:“还是说,我的部分,让你感觉不对?”
对戏是双方的情绪、状态呼应,有来有往,形成一种共振。如果共振不起来,不一定只是一方的问题,也许两边的感觉都对应不上。顾澜虽然向来对自己的表演很有信心,但还是寻问了下言烬息的感觉。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慢慢在意起言烬息的想法。
如果言烬息状态有问题,在他这似乎就会成为缠绕心头的一个疙瘩。
他问的很严肃,言烬息却仿佛不太正经地笑了一下:“是我想到别的方面去了……”
讨论戏的时候,顾澜有着一丝不苟的Jing神,肃然挑眉:“你分神想什么?”
他那质问的语气,很有一点“是你来找我对戏的,结果自己走神不专心?”的尖刻架势。
言烬息轻轻拧了下眉,无地自容似的,神情微妙复杂。
最后,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回到剧本上:“你说,谢长天此刻是怎样的心境?他是真想为宋飞雁守住城,替他筹谋江山,还是……”
顾澜盯着言烬息古怪的神色,心思缜密地不答反问:“那你说,宋飞雁此刻是什么心境?”
他说话还是那个□□惯,如果补完他这句话,应该是:宋飞雁此刻对谢长天是怎样的心境看法。
他是无意识地顺着言烬息的疑问,问出口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暗含的、关联性的事令他在意。
剧本中只会有角色所在的场景、环境,台词、动作,有关的道具,画面上无法表现出来的角色心理活动,行为逻辑都是要演员自己去梳理的。
贺黎的剧本尤其简洁,他喜欢演员在临场拍摄中即兴宣泄出情之所至的东西,爆发出更有张力的表演,而不是太刻意地照本宣科,满是雕琢的痕迹,少了自然感和热血。
言烬息放空眼神,捏着剧本,生涩地笑了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同,角色是无法完全脱离演员自身,去凭空抽象地创造出来的,它总会带着一点演员自己的特质或经验。如果是按我的体会,宋飞雁是无法信任谢长天的,即使他控制不住地喜欢谢长天,可仍会存有怀疑,无时不刻去怀疑谢长天的动机,因此城墙上逼问这段戏,他对谢长天更多的是怀疑……”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是,这个角色曾经应该是由顾澜来演。”
顾澜本人听到这里,有些意外。
他对“宋飞雁”的理解,的确和言烬息不太一样。
但是,不同的演员会呈现出角色不同的感觉,这是无可厚非的。既然现在宋飞雁是由言烬息来饰演,他不会再去想如果自己来演会怎么样,拿自己跟言烬息比较。他只会集中注意力在他要演的谢长天的部分。
言烬息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呢?
他们过去的确不对盘,如果是以前,顾澜会理解成言烬息暗暗把自己当对手,所以想跟自己较量演技,想超越自己。可是最近,他渐渐想到,也许不是这样的。
言烬息微微无奈道:“如果是他的宋飞雁,就不会是我说的这样了。可我演不出来,演不出宋飞雁应该有的豪气、潇洒。”
“……”
顾澜不知道该不该贸然给出自己的看法。
就在这时,丁彭彭敲门进来,洞察着室内的气氛,没敢直接开口。
屋内古怪的严肃气氛,让求生欲极强的丁彭彭感觉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顾澜问:“什么事?是不是导演催?”
剧组在景区的古城墙边上额外搭出了一段城墙的布景,如此,既能用长镜头进行空景和全景拍摄,拍出城墙攻防战的远景气势,又能在搭建的绿幕布景这里进行文戏拍摄。
贺黎不喜欢躲在棚里,全靠后期,因此,最近拍摄的城池攻防战重头戏,大家都得颇辛苦地在室外,熬着严冬寒冷,进行拍摄。
席致远偏偏在这时候频繁请假,贺黎的耐心也终于被他磨到头了,于是决定让顾澜先替他把这段拍了,后面再进行一些特写镜头的补拍。
谢长天在这段戏中穿的是武装造型,不过为了突显他的纤瘦薄削,他和那些厚重的飞皇国铁甲军造型不一样,贴身的护甲Jing致而轻薄,里面仍然是他标志性的茜红纱袍。
紧身的效果穿在顾澜身上,竟让人觉得他比席致远在外形上更贴近谢长天的清瘦。而他的长相,本来就比席致远更柔和一点,似乎也更符合谢长天清冷妩媚似女人的形象。
之前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