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个梦很长,有以前在双麋山的生活,也有他没去过的雪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入睡,所以只能没头没脑的问道:“我们...这是怎么了?”
紫辕星君正替自己抚脉疗伤,闻言道:“被那星罗棋摆了一道。”
这样一说,阜良就想起他和皓轩陪着霍染一同去西岳找星罗棋的事情,他猛地回过头摇晃皓轩,却见皓轩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紫辕星君,皓轩这是怎么了,怎的不醒?”阜良喃喃地道。
霍染调息完毕,擦了擦嘴边的血,神色讳莫如深,“醒不了,他的魂碎了。”
阜良的手一顿,双唇紧抿,竟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知道皓轩的魂是怎么碎的,他在梦里都看见了。
得道之人的最后一步,便是必须承受九天玄雷的洗礼,俗称天劫,而阜良的天劫,被皓轩用引雷术引去,加在了自己身上。
凡人之躯,硬抗九天玄雷,魂飞魄散,避免不了。
“不过别担心,他的魂,还能养回来。”
阜良如遭晴天一记惊雷,一把抓住霍染的衣襟,似是在确认一般的问道:“你说什么?”
霍染怕他着急,赶紧道:“他身上有着聚灵玉的一半,而我手中的另一半,已经渡入了他的体内。这是上古的宝物,与帝君手中聚灵金钟那种锻造之器不同,或许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或许?”阜良不解“什么是或许?”
霍染一时无言,这聚灵玉他也是万年前才得这么一块,此等神物在他手中也是烫手,怕人起了贪念,在天上只道是上古灵泉中养的琉璃玉,正经的功效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阜良和皓轩与这双麋山的事情他也是让自己强制入梦后才得知,当即便一眼认出了当时给他聚灵玉的小徒弟,就是皓轩口中的师父。
虽然残忍,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道:“或许就是,他也有可能醒不过来。”
阜良放开他的衣襟,扶了扶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道:“不会的。”然后又背身过去,守着皓轩了。他现在不想知道什么聚灵玉,既然皓轩有了醒来的可能,那皓轩就一定会醒来,这是阜良对自己的信任。
霍染看着他的背影,自责的叹了叹气,“当初见他第一面,我就应该想到的。”
“我与他是在东陵雪原上碰见的。那里常年飘雪,怨气极重,那深渊下甚至关押了很多罪不可赦的上古妖魔。而我当时追一个星象,刚好追到了附近,就瞧见他以一缕游魂的状态,端坐在那临渊之畔。”
阜良垂眸看着皓轩的睡颜,抬了抬眼表示自己在听。
“这世间无家可归的游魂太多了,他与我谈笑风生的状态也很正常,我便只当是结识了一位朋友。可我们再见的那一天,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只见过星罗棋拉人入梦,却没想到它连魂都能拉。”
霍染又是一声轻笑,“其实,碎聚灵金钟,震塌双麋山,这两件事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自己在梦中,却不愿醒来,所以,他把一切会让自己醒来的东西,都毁了。而我,刚好是在那一堆废墟中找到他的。”
阜良不忍再听,面色霜冷一片,心里对霍染的出手相助甚是感谢,但现在他想做的事情只有等着皓轩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紫辕星君。”阜良抬眸看向霍染,没什么感情的道:“我都知道了,你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吧。”
*
霍染走后,阜良躺在皓轩身边,就像以往很多个共眠的日夜一样,蜷缩在他怀中,自顾自得说了很多很多话。
从他的出生导致娘亲染病去世开始,到埋怨皓轩替他挡劫为止,最终以“等你醒了,就用这个草屋做婚房吧。”结束,明明是过眼云烟的百年人生,等他说完,人间竟已过了三十个春秋。
三十个春秋过去,双麋山依旧是那副荒败的模样,皓轩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阜良说的累了,便也闭眼睡了,而这一睡,就又是数不清的日升月落。
山河迁徙,候鸟南归。
阜良再次醒来,应该是个春日,因为他还未睁眼,便闻见了几声青鸟翠啼。
这是阜良来到双麋山以来,第一次看见它描摹四时景。
青山绿水,百鸟齐飞,鲜活满目,阜良试着将手伸出窗外,竟招致一只黑羽喜鹊。
自那以后,这只黑羽喜鹊便一直伴在阜良身侧。
双麋山有了景物变化之后,冬日也不可避免的满山飘雪。阜良怕皓轩冷着,每日都会同小黑羽一起去拾柴。小黑羽虽小,心却很高,每次都争着抢着帮阜良背柴,阜良心下好笑,会象征性的给他分上两三支。
每当这时它就会像受了莫大的鼓舞,扶摇直上于林间鸣啼穿梭,即使遍地银装素裹,听起来也甚是喜庆。
就这样,日子慢慢过着,又从冬日迈入了炙夏,然后渐渐来到了炙夏的尾巴。
阜良被鼻尖的一阵瘙痒弄醒,刚刚他拿了几张纸墨坐在窗边作画,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