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场景,他引以为一生的奇耻大
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甚至险些身亡。
他摇摇头,消散了情绪:「不会再有下次了,你死了之后,我会慢慢磨她的
性子,好好教她如何做一个女人的。」
「哦。」林玄言点点头,漠然道:「出剑吧。」
……
北方更远处的冰原,隐约竟有了消融的迹象。
随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般的光洒在雪面上,南宫的身影幽幽浮现,她负手
而立,于一面冰海峭崖上俯瞰下去,蜿蜒的冰道犹如龙蛇延展,几个巨大的冰海
峡谷之间,拱着一个圆形的,青铜色的巨大祭坛。
南宫解开黑色的大氅,随手一扬,哗得一声,黑色大氅如展开双翼的大鸟,
旋转着坠下山崖。她一身银甲贴着娇躯的曲线,泛着雪一般的光。
「雪山,不必躲躲藏藏了,万里冰原如今消融过半,你大道根本早已伤及,
再苟延残喘数年也不见得可以恢复了。更何况……」南宫顿了顿,月色下的笑容
楚楚动人:「我亲自来杀你了。」
她的声音轻盈得像风,被带去了冰海峡谷的每一寸角落。
地面开始震动,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远处的深谷处走来,它雪白的长毛覆盖着
身体,一双幽红的眼睛犹如豆如灯,巨大的脚掌在冰面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坚实的
脚印。
雪山苍老的声音响起:「大当家别来无恙啊,敢孤身来此想必必有依仗。」
南宫的身影在它面前,玲珑娇小得像是介子,只是女子眼中毫无惧意,她悠
然地将一绺长发挽至耳后,柔和地笑着:「南荒早已倾覆,纵有完卵争先破壳,
亦是丧家之犬孤魂野鬼,你如此,镇天下亦是如此,今日我来此,一人而已。」
冰崖崩碎,雪尘飞扬,南宫似是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袅袅余音,身形爆炸般
冲腾而起,撞向了那小山般的躯体。
此刻她面上的笑意早已淡去,冷漠如杀神降临。
仅仅是一个呼吸间,巨大的冰山便开始断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纹间,海水涌
泉般喷了上来,南宫清啸一声,臂肘撞破雪山身前的重重法障,直接与他撞在了
一起,溅起重重涟漪。
道法与妖力在夜雪寒空之间擦出了一粒粒可见的星火。
漫天的星火嘶嘶地响着,很快出现又转瞬湮灭,如油灯间爆裂的灯花。
很快,一道混沌的虹光遮住了月影,这些花火便成了此间唯一的光。
漫天星火照着纷纷扬扬的雪影。
低沉钝重的撞击声伴随着冰层断裂的声音回响在冰原上。
方圆千万里,雷声如鼓动。
……
……
另一片冰原上,天地无光,唯有剑影激荡开来,在天地间漾成波纹。
林玄言拢袖着的双袖缓缓放下,双指并作,在胸前缓缓划过一个半圆。
在他身后,随着他手指划过,一道道雪白的剑气亦如孔雀开屏般,在他身后
展成一个半圆的长弧。
林玄言身形骤然颤动,剑鸣声随之鸟啼般嘹亮响起。数十道雪白剑气自身后
缭舞而出,在空中铺转成环,向着镇天下激射而去。
镇天下手中的苍古大剑同样颤动低鸣,他将剑轻轻抛起,以掌心抵住剑柄,
用力一推。
古剑振鸣而去,迎上了林玄言的雪白剑环,两者相撞的刹那,林玄言与镇天
下的身影同时消失原地。
下一刻,如天光喷薄的剑气同时照亮了他们的眉目。
呛然一声脆响后,两人的身影皆倒滑数丈。
雪白的剑光在空中旋绕两圈之后合而为一,林玄言伸出手,那剑便落回了他
的掌心。
与此同时,镇天下握住那柄被振退的古剑,身影如飞鹰猎食般俯冲而下,剑
气罩了下来,他的声音亦如爆竹乍破:「七念。」
明明只是一剑斩下,却分化出七道截然不同的剑意,或如铁索鞭地,或如灵
蛇吐信,或如阴魂嚎哭,喜怒忧思悲恐惊,人的七种情念被裹挟剑中,向着那一
袭白衣斩落下去。
林玄言面色漠然,雪白的剑气照出他黑发散乱的漆黑剪影,他低喝一声,手
中电光般的长剑剑气喷薄如巨浪墙立。
「我心境无瑕,你能耐我何?」林玄言袍袖一卷,那七念显化的剑意被顷刻
洗去,在衣袖上炸成一块又一块的焦色斑点。
镇天下同样面不改色,他手中之剑未有丝毫迟疑,瞬息斩落,排云分浪,顷
刻便至。
古剑锵然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