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过激的雨声将林白的神智一点一点地拉回到大脑中,他的手指神经性地抽搐了两下,摸到了有些发chao的床单。
外面下雨了。
林白后知后觉地听到了倾盆的雨声,那声音像是从天上往下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吵得人十分不安生。
他蜷了蜷手指,视线所及,空无一人。
连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方扬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过。
林白撑起身体,扭头看着窗外,外面几乎下成了灰白色的世界,近处远处的景物都成了影影绰绰的色块,莫名有些诡异。
“砰”一声,房门突然被踹开了,林白吓了一跳,茫然地看过去,发现是千炜。
班长此时全身都被淋透了,雨水顺着衣服头发滴落,裤腿几乎沾满了泥巴,狼狈得不成样子。
林白懵了:“你这是……”
“你没事吧?”千炜的声音中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是刚刚跑回来。
林白更懵了:“我……你没事吧?”
千炜摇着头走进来,身形摇晃一下,猝然就坐在了凳子上,脱力地撑住额头。
林白稍稍歪了下脑袋,从另一个角度看去,千炜的眼尾有些发红。
他草草地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千炜身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对方的shi头发:“喂。”
突然被摸了头的千炜怔了怔,转头看向林白,后者正支棱着呆毛望着他,一脸的不解:“出什么事了?”
千炜默默地看了会儿林白,嗓音喑哑:“张季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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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所有的学生都被叫回客栈等候消息,随行老师规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并一丝不苟地监督学生执行。
与此同时,海西古镇封锁了出入口,据几个出入口的门卫反应,因为时间尚早,又恰逢暴雨,昨天和今天并没有人从古镇出入。
也就是说,凶手有极大可能还留在古镇里面。
早餐时间,林白不安分地坐在千炜身边,时而扭头看向惶恐的学生们,时而转身望着不远处的老师们,几秒钟后,他再次扯了扯千炜的袖子,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连程和方扬呢?”
千炜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去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
林白:“你猜我信你吗?”
千炜:“那你问我干什么。”
林白不搭话了,再搭话,他准得跟千炜吵起来。
但揣着莫名的心绪胡思乱想实在让人惴惴难安,林白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满脑子都被“张季松死了”五个字占据得满满当当,他明明前天晚上还看到的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已经Yin阳两隔——林白叹了口气,搬着凳子往千炜那边靠了靠,声音满是疲惫:“我不跟你吵架。你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行吗?”
千炜本不想多说一个字,可他感觉到身边的人磨磨蹭蹭地拉住了他的手指,柔软的指尖在他手心小猫似地轻挠,像是一种无言的服软与撒娇。
“昨晚……”千炜顿了顿,斟酌了一会儿语言,粗略地说道,“我和朋友在后院发现了张季松的帽子,帽子上有大片的血迹,像是被人殴打所致……直到今天凌晨,他才被发现,那时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林白怔愣片刻,讷讷地问:“在哪发现的……”
千炜稍稍闭了下眼,摇头。
林白心底霎时升腾出强烈的不祥预感,他抓住千炜的手臂来回摇晃:“在哪发现的?”
“大堂,侧间。”千炜缓缓摇头,声音很低,“早上有同学去侧间取餐,发现有人在侧间休息……那人和尸体待了一夜。”
“警察呢,警察怎么说?”
“昨晚报的警,但暴雨封路,古镇低洼,估计到这还有段时间。”千炜垂下目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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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再次下楼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大堂里有不少人正窃窃私语着交谈进餐,一开始先是同班同学注意到了林白,然后其他班的人注意到了林白,紧接着所有人都朝林白的方向看去。
本来闹闹哄哄的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地往自己身后看去,却错愕地看到一上午不见人影的方扬正面色平淡地从楼上下来,像是也要去取餐吃饭一样。
“哥你……”
林白茫然地看着方扬,闹不懂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可方扬理也没理他,径直从前者身边经过,像往常一样拿着餐盘取餐。他下意识跟在方扬身后,亦步亦趋地一同下楼,重见方扬的愉悦大于疑惑,只有大堂里诡异的安静让他十分不适。
再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方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自动形成一片真空地带,周围学生投来的目光惊恐而厌恶,冲着方扬,也冲着林白。
再然后,有细密的耳语响起。
“哪里的消息,能信吗?真的是他?”
“我的天啊,他跟张季松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