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生的石路上,覆盖着一层猩红色的落叶,道路两侧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阑珊的树枝将浅红色的圆月裁剪成斑驳的碎影,散发着凄惨的光芒。
魔界一年四季只有年初有短暂的春季,剩下的时间全部是无雪的冬季。
越是深入魔界的中央,寒觞越是觉得这地方实在不适宜居住,修真界明明是万里的大好河山,怎么偏偏到了魔界就是这样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我……不太喜欢这里。”寒觞怏怏不乐地垂下头,开始第一百次暗叹自己为什么偏偏穿成了魔尊。
走在前面的韩玄灵闻言脚步微顿,他偏过头问道:“你只是还不习惯。”
他说完,见寒觞依然是一副万般不愿的样子,便叹息一声转过身走向了他,他凑近过来,抬手安抚着摸了摸寒觞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慰道:“你在这里才能得到属于你的一切,到时候你想去哪,不也是随时都可以去。”
寒觞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极不情愿,他刚抬起头,便陷入了那双浸满了柔情的如画眉眼,他愣愣开口:“那你会来找我吗?”
韩玄灵眼角微弯,手掌眷恋地拂过他的脸庞:“会的。”他说完,便低下头吻上了那张红唇,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温柔地摩挲了片刻,突然伸手捂住了寒觞的眼,又将一个卷轴塞进了他的手里,等那只手再移开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寒觞愣愣地站在原地,唇上似乎还留着那人的呼吸。偌大的天地间仿佛一瞬间只留下他一个人,之前的一切都恍若黄粱一梦般不切实际。
他看了一眼手里暗金色的卷轴,只拉开了一小截,便看见上面写着鎏金色的三个大字——言世录。
寒觞沿着路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处高耸的山崖,他抬头看去,只见密布着猩红色荆棘的峭壁上把守着层层魔军,此处名为渊峭,登上渊峭后便是高不见顶的九蜮群山,其中便居住着魔界历代的魔尊与其亲信。
寒觞乍见这阵势,便有些心生怯意,他离开这里时是直接从正门光明正大走出去,可现在回来却忘记了那条路在哪,他又不懂御剑飞行,这陡峭的悬崖该如何上去是最大的问题。
好在没多久,上面的魔军似乎是发现了他,他听见上面传来一阵亢奋的喧嚷,接着两个衣着不凡的将领也匆匆赶来。
那两人前呼后拥带了一长队的魔军,走到寒觞面前后立刻半跪下身行礼道:“未能及时恭迎尊主,请尊主赐罪。”
寒觞被他们着哗啦啦跪了一片吓得差点说不出话,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尊敬,只觉得口舌打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跪在地上的两人误以为他的沉默是表达了不满,佝偻着的身躯更低了一些,等待着审判。
按理说寒觞突然回来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这些人实在是无辜至极,但魔尊一向暴戾恣睢,哪里会管这些细枝末节,杀人全凭自己的心情。
寒觞见他们这样跪着,看着有些无辜可怜,他刚想扶起他们,但思及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住了动作,冷着脸寒声道:“起来吧,带路。”
那两人顿时如蒙大赦,急忙爬起来躬身走在前面,带寒觞前往魔尊殿。
他刚一回到魔尊殿,便把大门一闭下令所有人不得擅入,自己躲进了寝宫,他现在半点也不想忍受那些畏惧的目光,那些人越是这样看他,就越是让他心虚不已。
他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绣着暗金色华贵花色的黑色大床上,盯着上方柔软的金色纱帐发呆,过了许久,他从袖中拿出那卷卷轴缓缓打开。
卷轴第一行是言世录三个字,接下来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些字仿佛并不是一直就有,而是随着卷轴的展开而一字一句浮现其上。
寒觞眉头紧蹙着阅读着上面的文字,上面记载的内容几乎和他前世看过的小说原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言世录在后来又记载了妖尊,剑尊和阁主的结局——与魔尊缠斗数载,接连陨落。
这让寒觞下意识看向了卷轴中页那句让他心惊不已的话——“魔神现世,天将覆灭”。
在这言世录中,似乎这位反派魔尊彻底没有了敌手,整个天下都会因为与他的斗争而生灵涂炭,即便是最后的男主,也是拼劲了修为,又靠着之前妖尊,剑尊和天机阁主的铺垫,才与这魔尊同归于尽。
至于天下是否因此得救,寒觞还想往后翻却怎么也打不开剩下的卷轴了。他愣愣地坐在那里,握着卷轴的手几乎用力到要抓破纸页,他满脑子都是纷乱无序的想法,却又隐隐似乎抓住了什么。
他扶着额头,一些错乱般的声音猛然涌入脑海。
‘觞儿,今后,你一定要坚强……’
‘魔尊不除,天下难安。’
“碰——”卷轴被狠狠砸在了地上,顿时黑琉璃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凹的坑洞,若非言世录为神器恐怕早就被砸得四分五裂。
外界似乎是听见了这个动静,有侍女跑到门口大着胆子问道:“尊主可有吩咐?”
寒觞面色Yin冷,填满了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