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枕套不搭吗?都是黄色的啊。”黎嘉庚对此很不理解。
赫南既没看过小黄人,也不知道小黄鸭有什么可爱,但是……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
“葡萄和茄子都是紫色的,怎么不放一起炒呢?”
“因为葡萄是水果,茄子是蔬菜,本来就不能一起炒,你吃过炒葡萄?但我这些都是床上用品,放在一起没问题。”
“那……”李赫南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开嘴愣了一会,他好笑的低下头:“真是,跟你在一起我都变幼稚了,居然因为这件事跟你抬杠。”
黎嘉庚维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睁大眼睛:“那现在小黄人配小黄鸭没有异议了?”
李赫南无力的摆摆手:“配吧,配吧。”
黎嘉庚得寸进尺:“那小马宝莉配飞天小女警也可以?”
“……”那些是什么玩意李赫南连听都没听过。
反正这是他的地盘,随便吧。
小黄鸭大靠枕就位,灯光就位,烟和打火机就位,烟灰缸……找到了,刷干净,也就位。
黎嘉庚摆出今晚谈心的架势,和李赫南并排靠在床头。
经过几乎整日的鏖战,身体兴不起一丝多余的波澜,舒缓又惫懒的夜晚,是谈心的最好时机。
“说说吧。”黎嘉庚点好一根烟递给李赫南。
“什么?”
黎嘉庚用手虚指了一下:“你左边,怎么了?那么敏感?”
“……”李赫南将烟灰缸也拿过来,烟夹在手里,没有吸也没有撂,不知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还是开不开口。
黎嘉庚安静的看着他,此刻他感觉自己底气很足,毕竟关系深入了,也该掌握点他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了。
“我曾经左耳是听不见的。”
“啊?”黎嘉庚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开头。
“记得我给你说过,高中时我曾发生过一次意外吧?”
黎嘉庚点点头,就是那次意外,老师号召同学们送温暖,补笔记,从而导致他对同性产生非一般的好感。
“你也问过我,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啊……”这个黎嘉庚倒真没什么印象了,工作是个人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必非得向对方坦诚。
原来这两者之间还有联系?
“因为那次意外,导致我左耳重度失聪,也就是……聋了。父母为这件事四处奔走,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不过是一只耳朵听不见而已,又不是全聋了,无非就是左面的世界比较安静,过马路有些不自在,偶尔会被突然从左边拍肩打招呼的朋友吓到……”李赫南的声音盘旋在烟雾里,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带着一丝和平时不同的黯然味道。
“真正让我感到影响有点大的,是高考填报志愿。我一直想当医生,但高考前的体检,彻底掐断了这个愿景,而且有很多专业,都被这项生理缺陷限制了。”
可是后来不是也当成医生了吗?黎嘉庚心想,但他不敢打断他,李赫南难得对自己敞开心扉,他该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李赫南继续说下去:“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学霸,用那时的话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黎嘉庚配合的点点头,这话他从嘉北那也听过。
一般人要是这么夸自己,黎嘉庚会从心底骂对方一句傻叉,但是这话从李赫南口中说出,却像勾股定理一样不容置疑。
“我考了一所211,随便选了个专业,浑浑噩噩的学着,我父母给我弄了一个老式的助听器。”说到这,他自嘲的笑笑,又被自己手里的香烟熏到咳嗽。
“估计你都没见过,那种老式,盒子型的,带一根这么粗的线,线的一头连着耳塞机,挂在耳朵上,特别丑,还特别明显,如果不戴那玩意,也没人会察觉我的听力有障碍,但戴着那玩意……十八岁啊,多要面子的年纪,那时也不像现在,大学小院里很少见到身体有缺陷的学生,我是独一份。”
“可能不愿意被别人碰左首的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吧。”李赫南抱歉的看看黎嘉庚:“那时宿舍里有关系和我比较好,但是不懂分寸的同学,总喜欢恶作剧突然窜出来扯下我的耳塞……有时还是在阶梯教室,大庭广众之下,我呢,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脾气,那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既有生理缺陷,又小心眼的人了。”
“啊。”黎嘉庚感觉心里某处被狠凿了一下。
“如果我天生如此,也就认命了,遭遇和经历会让我懂得逆来顺受,可我不是啊,我曾经也是很骄傲很优秀的。”
“……”黎嘉庚张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张高中毕业合照的画面蓦然浮上心头,那个穿着白衬衫站在班主任身旁的少年,合该意气风发的瞬间,却带着一丝别扭的羞涩被摄入镜头。
李赫南很懂得调节气氛,他语气一扬,接着道:“不过还好,一年后我就去了美国,在那边做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还读了喜欢的医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