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只是一场海市蜃楼。他分明在曾经拥有过,但是却因为自己的错误,亲手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摔碎了。
疼痛。
陌生。
殷染钰甚至品尝到了一些血腥味,是他的嘴唇被咬破了。
这一场混乱持久地进行着,直到电影到了尾声,青年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男人才略微清醒了一分。
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像是隔着雾,他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谢溯甚至不知道青年是怎么离开的,他只记得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追寻最后一丝微末的光。
他把那个文件夹交给了他。
之后便呆愣着,坐在这里,看着电影屏幕上的画面不断转变,他所听,所见,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成了毫无意义的机械信息。
直到殷染钰看完了那层厚实的文件时,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殷染钰早就洗过了澡,助理在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便红着眼睛想闯进去看到底是谁,却被他拦住了。
这件事被助理用最快的消息传递给了黎温朝和严昶景,几乎是在瞬间,他们便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除了谢溯………还会有谁?
黎温朝几乎瞬间失控了。
他意识到了青年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于是不管不顾,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剧组,他想不到那本文件夹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却隐约有着不详的预感。
黎温朝本想让助理把文件夹扣下来,但青年的表现实在太执拗,助理没有办法,便只能由着他去。
几位攻略目标同时动作起来,严昶景在排查身边是不是潜进了谢溯的人手,黎温朝则马不停蹄地朝这边赶来,严昶凌则被隐瞒了真相,他比严昶景和黎温朝小了好几岁,便被他们当成了孩子来对待。
这是某种悲哀。
在黎温朝风尘仆仆,狼狈不已地推开房门的时候,刚刚好是八点三十九分。
殷染钰的手里,还拿着谢溯给他的文件夹,那里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阐述了有关于身体的所有事情。
不论是那位母亲怀上他的缘故,还是那场名为“收养”的交易,亦或者是他在这段时间里的所有作用,以及严昶凌久居国外的真相。
甚至还有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天晚上,送他回来的人的身份。
黎温朝是跑着过来了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半点都不敢耽搁,只是拿过了青年手上的文件夹。
殷染钰也没有阻止。
他的头发早已经干了,只是没有梳理,显得乱糟糟的,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本该显得轻松惬意,但这会儿,却只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黎温朝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尽量冷静地看了文件夹里的第一页。
他只是看了一眼,喉咙便像是被人扼住了。
随后,他便抖着手去翻第二页,但他越着急,就越翻不过去。一直到他把纸捏皱了,才翻了过去。
紧接着,他用最快的速度翻开了第三页、第四页………一直看到最后一页。
………完了。
黎温朝懵懵地想。
他想,完了。
他………知道了。
青年——知道了。
黎温朝在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想着文件夹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尽量侥幸地想着一些其他的方面,比如那上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谢溯在玩空城计,想要诈一诈他们。比如里面可能是他们的什么把柄,可能是他们以前动过的手脚,也可能是什么警.告,亦或者什么挑.衅.威.胁。
他知道这些猜想的可能性是很低的,但是却总也不敢往有可能的方向去想。
但是现在,他的猜想印证了。
青年沉默地抬起脸来,看着他。
黎温朝只紧紧地捏着文件夹,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想着各种方法,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这个局面,但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青年的目光很平静。
他显得过分的安静,只看得黎温朝心里发慌。平常人如果遇到这种事情,再怎么样,也不该是他这样的反应。
黎温朝只觉得很无力。
却又十分惶恐。
他张了张嘴唇,却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
于是便只能道。
“………是他?”
他甚至没有说出谢溯的名字,但是青年却已经明白了。
他说:“是他。”
青年已经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实在变了许多,身形抽长了,皮肤是极健康的,透着玉质一样的剔透的白。
那双眉目彻底拉开,变得更多了一分锋利的攻击性,便像是玫瑰盛开开来,定格在最盛,却又没有半点枯萎的那一个瞬间。
他已经是青年了。
实在是很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