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还有小汽车开始时还都在,随后他们就离开了。转眼之间只剩下我们和教堂里的女囚。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武器,但是我们不会用。假使我们会用它们的话,这对我们几个女人来说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们该如何看守住这么多的女囚呢?走起路来长长的一列,就是紧凑一起也够长的,看守这样长的队伍,需要比我们这几个女人多得多的人力。"汉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开始喊叫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我们此时把门打开让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的话?
审判长等了一会问:"您害怕吗?您害怕被囚犯们战胜吗?"?
"囚犯会把我们……不,不会。但是,我们怎样才能使她们重新就范呢?那一定会乱作一团的,我们一定对付不了这种局面,而且一旦她们企图逃跑的话…·"?
审判长又等了一会儿,但是,汉娜没有把那句话说完。"您害怕一旦逃跑的事情发生,您会被捕,会被判决,会被枪毙吗?"?
"我们当然不会轻易地让她们逃跑的,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在看守她们,在集中营,在行军的路上。我们看守她们的意义所在正是不让她们逃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知道如何做是好,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囚犯在后来的日子里能活下来。已经死了那么多了,剩下这些活着的也已经如此虚弱……"?
汉娜注意到,她所说的事情无助于事,但是她又没别的可说。她只能尽力而为他说好她所要说的事情,更好地去描述,去解释。但是她说得越多,事情对她就越糟糕。由于她感到进退维谷,就又转向了审判长问道:?
"要是您的话会怎么做呢?"?
但是,这一次她自己也知道她不会得到回答。她不期待回答,没有人期望得到一个回答。审判长默不作声地摇着头。?
不是人们对汉娜所描述的那种不知所措和无助的情形无法想象。那个夜晚的情景:寒冷,冰雪,大火,教堂里女人的喊叫,那些曾命令她们和陪同她们的人的逃之夭夭。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囚犯放出来该会是什么样子呢!但是,认为当时这些被告的处境确实很难就可以相对减轻她们的罪责吗?人们就可以对她们的行为不那么感到震惊了吗?就可以把它看做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在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上发生的一场造成人员伤亡的车祸,而认为人们在这种情况下本来不知道如何是好?或者,这是不是反映了我们都应该担负的两种责任之间的矛盾呢?人们可以这样做,但是人们不愿意去想象汉娜所描述的情景。?
"报告是您写的吗?"?
"我们在一起商量了该写什么,我们不想把责任都推到那些开小差的人的身上,但是我们也不想把责任都揽到我们自己身上。"?
"您说,你们一起商量了。谁执的笔呢?"?
"称!"另外的那位被告又用手指着汉娜。?
"不,我没有写。谁写的,这重要吗?"?
一位律师建议请一位鉴定专家对报告的字体和被告人史密兰女士的字体进行比较鉴定。?
"我的字体?您想要我的字体……"?
审判长、那位律师还有汉娜的辩护律师在讨论了一个人的字体超过十五年之后是否还能保持它的同一性,是否还能让人辨认出来。汉娜注意听着,几次想插话说什么,或者要问什么,越来越坐立不安。最后她说:"您不需要请鉴定专家,我承认报告是我写的。"?
第10节
我对每天都自愿参加的研讨会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即使我回忆法庭的审理情形,也记不起来我们都做了哪些科学的整理工作,我们就什么问题进行了讨论,我们想要知道什么,那位教授都教了我们什么。?
但是,我却记得那些周日。在法庭的那些天,使我对大自然的色彩和气息产生了新的渴望。在节假日和星期六,我把在学习中所落下的课程尽可能都补上了,这样,在做课堂练习时,我至少能跟得上,也能完成本学期的学分。星期天,我总是出去。?
圣山,米西尔教堂,彼斯麦塔,哲学家之路,河岸,一个星期天接着一个星期天,我走的路线仅有很小的变动。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我所看到的大自然足以用丰富多彩、变化无穷来形容。深绿色的莱茵平原有时处在热气中,有时在云雾中,有时在雷雨乌云中。在森林里,当阳光照耀时可闻得花香,闻得果甜;当雨水四溅时可喷得到泥土的气息,嗅得到去年新落下的树叶的味道。我一点不需要也不寻找比这更多的多样性。行程一次比一次远些,下次度假的地方通常是上次度假时发现并喜欢的地方。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应该更大胆一些,应该强迫自己去锡兰、埃及和巴西,不过,我还是去了我所熟悉的地区,为的是加深对旧地的了解。在这些地方我看到的更多。?
在森林里,我又发现了我揭开汉娜秘密的地方。那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地方,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别具一格的树木或悬崖峭壁,没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可以看到那座城市和那片平原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