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还是清楚现在都在怎么想我们这类人。我可能会被辞退离开医院,他会不会毕业都困难?”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李盼秋无从安慰他。谈话之前她没有料到赵彬竟然对学生动了心,别的人她可能会劝一句也不是真的师生关系,实在动心好好过日子,时间久了事情就过了,不会有太多人指责。但是赵彬和罗铭遥是两个男人,在医疗系统里面公开同性恋的她还没听过。何况两个人现在都在一个地方,真的交往,医院里的人会看不出来?医院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领导层都是拼资历说话,这种性向偏见在年龄大一点的人那里是很显见的。这样的事情一旦被领导抓到,影响两个人的前程是肯定的。
“他们都在问我,”李盼秋说,“赵彬为什么这么帮学生,是什么亲戚关系……微信上面,有人还以为罗铭遥是你看上的女学生。”
“猜对了一半啊……”赵彬苦笑。
李盼秋陪着他苦笑。
“不管怎么样,长痛不如短痛吧。”赵彬喝了口水,“等他们面试出来了,我就真的做到一刀两断吧。”
几天后李盼秋又去了一趟内分泌科找周宏斌老师。周老师没见到,遇上了以前罗铭遥之前在内分泌时候的带教老师。李盼秋拉着人聊了一会儿。
“你也来帮罗铭遥走关系?”内分泌老师吃了一惊,“都对他这么好?”
“是啊,我觉得小罗真的是不错。”李盼秋说。
“什么鬼!”内分泌老师笑,“你去年一年住院总,带都没带过他!我带了他一个月,我就记得他特别老实,但是有点钝,做事总要提醒一句。”
“我没带他,正好是做住院总,”李盼秋说,“我就觉得他特别好啊,老实。让做什么就做,我指使他帮我跑腿很多次了,人家马上答应了就去,从来也没不高兴过。教他点东西他每次都规规矩矩地说谢谢老师。就这些真的让我特别喜欢。”
内分泌老师被她说的都有点恍惚:“哎你这么说,这同学是真的听话,测血糖每天自己就推着小车去了。”
“临床经验欠了点儿,”李盼秋说,“我们不也是这么上来的吗,我就想帮他找个好老师,好好带带以后出来他肯定好!”
“不过也是,”内分泌老师说,“他其实基础还是扎实,下来问他,知识点都知道,就是没见过事,多在临床打磨两年,做事就麻利了,跟病人说话也硬气了。”
“我还记得我上临床的时候,被病人吼得埋头道歉,”李盼秋笑,“现在谁跟我大声说话我都吼回去让他小声点。”
内分泌老师斜眼看她:“去年是你在介入室门口被打了吧……”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李盼秋说:“你也去跟周宏斌老师说说?我真的觉得小罗同学好。”
“好好好,”内分泌老师说,“周老师上次好像都答应了的,他还找我问过,是不是我带的罗铭遥。我也夸了小罗同学的。”
因此内分泌的人最后对罗铭遥的印象一直都是,挺老实的学生,还特别会讨老师喜欢。几个科的老师都来帮他跟导师递话,看来是真的人品好!
三月学校的复试罗铭遥顺利地通过了。卷面分是科室第二高的分数,面试环节他本来很紧张,但进去所有老师对他都和颜悦色的,他憋得结巴的时候还有老师跟他温柔地说“不要紧张”,周宏斌老师也在旁边安慰他“慢一点不要紧”。他被鼓励得胆子都大了,回答自己实习在内分泌有什么心得体会时候,把自己背好的关于糖尿病病人的管理的一套,从头到尾不带停顿地发挥了出来,得到了老师们的频频点头。以至于后面科主任对周宏斌老师开玩笑说,要不是知道早就跟了你,我都想先点我这里了。
话当然是开玩笑的。科主任那里早就有预定了,还是医院里另外一个科主任的女儿,还是保研上来的,成绩在年级排名前十。
这些跟罗铭遥都没有关系。他得知自己面试过了以后,就冲到了赵彬家门口,一直等到他下班回家。
赵彬已经知道他过了。昨天下午内分泌的面试结果出来,他们科的住院总就发了消息给他。收到消息他没告诉罗铭遥,失眠了一整夜。
这时候是中午,他今天上夜班,上午半天班回来,休息一下午回科室上上半夜急诊。他站在门口看着罗铭遥,说:“我们出去吃。”
罗铭遥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这样的话和上一次赵彬提出分开一模一样。他的心立刻就凉了,下意识后退半步,几乎想要逃走。
然后他只退了这半步。赵彬的眼睛盯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赵彬那样的眼神,他难以形容,只觉得这个眼神让他有种窒息的难过。公寓楼的走廊,狭窄而昏暗,赵彬的眼睛像沉寂的沼泽,他只是这样看着自己,就有一种越陷越深的寒意。在他的眼神里,是冰冷而疏远的决断,以及藏得很深的痛苦。
罗铭遥在床上看美剧。他并没有看清楚剧情到底是什么。《权力的游戏》本来人物就多,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他除了记得这个剧里面女人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