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杉也不急于听他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拉着提琴,音调时而温柔纤长,时而短暂激进,他听见周望屿说:“跟你说个想要一个人改变整个世界的傻子。”
袁弘杉沉声一笑,琴声戛然而止。
“说不定那是装傻的聪明人。”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
第87章?但问苍天
集训地,舞台,休息室。参加节目以来,这样的流程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坐在化妆镜的面前,看着素面朝天的自己,一点一点被各色各样的化妆品染上颜色,好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伸着shi漉漉的触角,打量着那一头全新的自己。于斐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渐渐被照亮,舞台妆很浓,他像个不怎么真实的人偶,茫然地来到千变万化的大世界。
昨晚的谈话历历在目。
周望屿几乎是一听到他的想法就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某种无可奈何的、冰冷的揶揄,他说:“早就内定好了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什么。你只是一个练习生,就想着凭一个人的力量,去制约定好的走向,我虽然很敬佩你这样的想法,但是——”周望屿看向他,眼神惋惜,“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比登天还要难。”
于斐直了直背脊,觉得训练时出的一身汗,冷冷凉凉地顺着脊背而下,好像Yin暗角落里爬行的蚊蚁,他思忖许久,说:“如果我把节目组的这一些黑幕试图揭发出来,告诉幕前的观众,他们受到了欺骗,眼前的结果有很大概率不全是真的——”他对上周望屿的眼睛,又望了望轻轻摇头的江河,声音渐弱,“我明白,我明白这不实际……”
江河显然阅历更深,他温声说:“于斐练习生,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么做,那么你就要做好用整个演艺人生陪葬的心理准备。”他的视线与于斐相对,清晰透彻,“在这个圈子里,向来是沉默者能够走得更加长久,尽管在楚湘东的事情上,你们让我很惊讶,可你想过当时如果HP还有后手,你们的结局会怎样吗?”
“选秀综艺的保质期本来就很短,如果无法走到最后,被淘汰的人即使身处高位,三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还有谁会记得这些曾经的失败者,以及他们身上所谓的黑料。社交媒体上的人也是如此,”江河短叹一声,注视着舞蹈镜前的自己,以及汗迹斑斑的木地板,“多少黑料在一两个月后得到了澄清,但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倾听,那些跟风的路人,早就连正主是谁都已经忘记。”
“可是——”
江河抬起眼,尽管他的眼神十分温柔,却平白给人一种哀绝的感觉,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人,连语气都有些唏嘘不平:“可是,我们会忘记吗?因此跌落尘埃,回归低谷的我们——”
“会忘记吗?”
他的后背猝不及防被一揽,于斐一个激灵,发现镜子后边多了个一身黑色的矮个练习生,他皱着眉头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个画黑眼线,紫色系渐变风格眼影,戴顶桀骜不驯的骷髅印花棒球帽的人是万幸,粉红色可爱仔万幸终于得偿所愿,在《幽灵船》组做了个气势汹汹的朋克造型,看起来有种后现代感的眼神冲击。
于斐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弹起来。
半晌,他很郁闷道:“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万幸嘻嘻一笑,对化妆师姐姐眨了眨眼睛,朗声问:“姐姐,我过来挑一下我们组的配饰,耳夹、项链、戒指什么的,总之怎么黑泡怎么来!”
于斐想了下这个总体妆造风格,又代入乐时的形象,脑海里蹦出个画大黑烟熏妆和全包眼线的冷系帅哥,他的眼角猛然跳了跳,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又要失恋,看着化妆师从打开首饰盒,他咬咬下嘴唇,说:“我也帮他们挑挑。”
万幸嫌弃:“你不准帮!”
于斐把万幸手上浮夸的头盖骨按回去,认真挑了个黑色静色的耳夹,还有坠在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里的小戒指,戒指的正心有一颗琥珀色的水钻,颜色像黑猫的眼睛。
于斐想想这条项链挂在乐时的脖子上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边的妆面告一段落,于斐的眉毛和眼影都画得英朗帅气,颇有点儿古典气息。于斐想到第一次公演舞台时的《出塞曲》,也是这样近古的潇洒扮相,只是上身的服装不是古代的制式,而是改良后的挺括西服。
周望屿那儿穿了件白底绣金纹的小西装,看上去像个参加退休十周年聚会的老头子,他自嘲为“Jing神矍铄的帅气”。
万幸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当,小声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手机的成功男士咧,就那什么8848之类的,下一步就准备去山上打高尔夫了。”
于斐按住他的棒球帽转了圈儿,又带着点欺负意思地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压低声音:“你乐哥呢?”
“你们最近不是吵架状态?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还问东问西的。”万幸挤挤眼睛,吐吐舌头,故意挑他。
于斐眉头一皱,不知道乐时在宿舍里是怎么解释他们这段时间的关系疏淡的,这串话说得也太严重了点,他把首饰放在手心里,腹诽你乐哥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