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的两头大笋,往顾澹那儿放。
顾澹拦住说:“不用不用。”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好意思让一个姑娘家帮忙。顾澹把那两头竹笋还给英娘,跟她道谢,往时可没少吃她家的东西。
“奴家听闻顾兄弟手臂遭大兵打伤,今日可好些?”
他穿着长袖衣服,看不清他手臂的伤,不过英娘听说他被军所的士兵用鞭子抽打,一定很疼。
顾澹挽起袖子给英娘看,他道:“不要紧,是皮rou伤。”
英娘看他手臂缠着布条,有药味,看不见伤情,不过从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也许差不多要好了。
想他上次才遭人又踢又打,幸好没在脸上留下伤痕,她喟然:“顾兄弟,是奴家连累你啊。”
后来英娘或多多少听闻顾澹当时是为救她,才和她一起被山贼抓走,再说恐怕也是因为上次的事牵连,顾澹才会被钱更夫卖往军所。毕竟,孙吉是钱更夫的外甥,而且到现在人还趴在床养伤。
顾兄被卖往军所,还挨人鞭打,想想都觉得苦。
“不不,真不是,英娘可别这么想。”顾澹直摆手,英娘真没亏欠他什么。
此时竹林里只有他们两人,寂静得只有涛涛的竹风声,孙三娃父子不知上哪儿去,英娘看着顾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许多天来,奴家一直在想一件事。”
顾澹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小心翼翼道:“什么事?”
果真是心里有鬼,都快藏不住。
英娘用如编贝的牙齿咬住拇指,这是她思考时的一个习惯动作,她的明眸在顾澹面上观览,像似要从他神情里瞧出端倪。
英娘思索一番,斟酌着,最终还是没问出,她说:“没什么,顾兄弟,奴家回去了。”
看英娘转身离去,顾澹舒口气,总觉像似要被她看破。
也许英娘有过人的直觉,所以才会从山神庙那夜后,再不曾到武铁匠家。
顾澹慢悠悠在竹林中挖笋,他左臂一使劲伤就会疼,只能慢慢来。当顾澹
挖满一簸箕的竹笋,孙三娃父子挖的竹笋已经装满一大竹筐,三人结伴出竹林。
头戴宽沿竹帽,挑着沉甸甸的簸箕,顾澹走在熟悉的竹林幽径上,心想的是脚下的路会蜿蜒延伸至武铁匠家。
不知从何时起,他几乎要忘记这条竹径是他当初穿越之路,他已不再相信竹径的尽头,终有天会出现条现代的柏油公路。
然而有些事物就是如此,众里寻它千百度,总也寻不到,只会出现在蓦然回首间。
顾澹挑担归家,将簸箕里的竹笋全都倒在井边,他束起袖子,提水哗啦啦倒入水盆,坐在水盆前剥笋壳。
他真是挺勤快的,单着一只右手剥笋壳,他左手不能用劲,只能用它按住笋身,协助右手。
武铁匠回来,正好看见井边勤勤恳恳干活的顾澹,此时他已经剖好笋片,端起装笋片的竹筛,准备回厨房煮竹笋。
武铁匠从顾澹手中接过竹筛,陪着顾澹进入厨房,顾澹问他:“在溪畔围木栏真得有用吗?”
“有用,即便日后没有山贼,也能防范野兽。”
把竹筛放在木架上,武铁匠坐到灶膛前生火,他瞧出来顾澹是要制作笋干。
顾澹舀水入锅,说道:“我也过去帮忙吧。”他好歹也是孙钱村的一份子,虽然村民们普遍不认同。
灶膛里的火已经生起,烟雾弥漫,武铁匠用火夹拨动引燃用的干草,让火势扩散,烟雾中只听他道:“你在家呆着。”
火势渐旺,把灶膛烧得通红,武铁匠扔下火夹起身,教顾澹如何煮笋,关键在于要往清水里加盐,用盐水煮过的竹笋,制作成笋干才存储得久。
顾澹觉得今日武铁匠像似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他说得太细,手把手教。他以前不这样,他以前教顾澹东西,会让顾澹多去做,多去想。
煮过的竹笋晾在竹筛上,竹筛摆在院角落,水汽在炎热的午后无声蒸发。院门前,顾澹坐在门槛上,看武铁匠修补一扇破门,武铁匠的木工活杠杠的,晚上他们就能紧闭院门了。
武铁匠将修补好的院门装回去,再把两扇门关闭,严丝合缝。顾澹背靠着院门,心满意足:“自打院门被撞坏,待在院中时,总觉得外头像似有人在窥视。”
武铁匠高大的身体罩向顾澹,手臂放在顾澹腰侧,眉眼有笑意。青天白日下,有这堵门,顾澹由着他贴近,夏日里两个劳作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汗味,靠在一起相互不嫌弃。
顾澹把头稍稍偏向武铁匠的脸,两人手臂交错,那姿势就像似要抱在一起,下一刻,就似要吻在一起。
碰碰!
有人在用力捶打院门,还在大声喊:“武铁匠在家吗?”
顾澹迅速推开武铁匠,起身离开,武铁匠打开院门,见站在门外的是村民孙冬。此人平素没什么交情,他是村正家的对门邻居。
不同于孙冬的慌张,武铁匠淡然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