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上已经腐烂的rou一起身上撕了下来,散发着恶臭的脓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刚认识陆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那个时候我还有家,还有朋友,还有人喜欢我。”
和陆晟交往约会,和那对美国小情侣一起喝下午茶的那段大学生活,确实是唐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虽然他还在为着自己的Jing神问题而头疼,但是他还能装作像个正常人,而唯一知情的姜妍也还没自杀,他还有人可以倾诉,摆在他面前也不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路,虽然崎岖,但还有希望。
年少天真的唐岑怎么都没想到,在走过那一段坎坷崎岖的路之后,迎接他的不是柳暗花明,而是万丈深渊。
唐岑吸了吸鼻子,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能想到吗?我的父亲骂我是‘Jing神病’,把我关在家里,没有人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受不了的时候只能吃药,不停的吃药。”
“陆晟虽然不说,但他心里肯定有怨言,不然他就不会......他不提分手可能也是怕我再闹出什么事情,毕竟我自杀过。”唐岑抬头望着头顶的吊灯,神情有些恍惚,“我曾经以为陆晟比唐松源关心我,结果等到他出轨的证据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
不管是因为所剩无几的爱情,还是患有Jing神病的恋人强加给陆晟的责任,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陆晟在唐岑病重的时候确实没有主动提过分手。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的感情不停被消磨着,最后只剩下一个丑陋的空壳。
但这并不是陆晟一个人的错,毕竟是他最先隐瞒了病情。
唐岑知道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明明是他先利用陆晟的,现在却又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试图在艾森面前故伎重演。这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能被拆穿,可偏偏艾森信了,他脸上的表情分明这样写着。
“你现在也应该都知道了,我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着他突然冷笑一声,自嘲道:“死也死不了,活又活成这个样子,我还能算是个人吗。”
艾森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唐岑总是把所有的错归结到自己身上,但这些痛苦不是他强加给自己的,他也从来都没有自甘堕落过,他试图自救,也很努力地融入人群,但那些最根源的问题他却没有办法解决,所以在他慢慢恢复的时候,那些最亲密的人总会狠狠捅他一刀。
怪不得唐岑没有安全感,怪不得他不信任别人。那些不该他承受的痛苦,在他父亲眼里,全都变成了他的过错。
艾森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和颜悦色,有人抛妻弃子,有人虐待骨rou,他曾经以为这离他很远,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恨不得捧在手里的人一直生活在冷血薄情的家庭里。
其实唐岑骨子里一直带着从唐松源那遗传的薄情,又和唐松源的冷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唐松源只爱自己,只在乎自己和家族的名誉,唐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身边的人不受自己伤害,却从不善待自己。
“唐岑,你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把别人犯下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那些过错和惩罚都与你无关。”艾森轻轻地拨开唐岑的手,把他搂到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人生。”
表皮完好,内里却开始腐烂发臭的伤口被挖开,就连被酒Jing麻痹的大脑都感受到了阵阵钝痛。脓血流尽之后,原本被藤蔓根系侵蚀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血rou模糊的空洞,刺骨的冷风呼呼地灌了进去。
唐岑趴在艾森的肩膀上,他本能地不喜欢和艾森靠太近,但是现在艾森身上温暖的味道和一下下拍在后背的动作安抚了他差一点就失控的情绪,他突然不想推开艾森,想一直这样被人抱着。
“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到底应该怎么过。”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唐岑干脆把头埋在艾森的肩膀上,眼泪也蹭到了艾森的衣服上,但唐岑不在乎了,反正他都看过自己发疯的样子了,现在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我从来都没有规划过自己的人生,父亲想要我怎么活着,我就怎么活着。和陆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想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我只会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唐岑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唐松源已经把他的人生一直规划到了结婚生子。从小就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唐岑在叛逆期时也曾经想过不按唐松源想法前进的人生该怎么过,但他仅仅只是想过。
或许是继承了素未谋面的母亲温顺的性格,在重压之下寸步难行的唐岑没有生出过一丝反抗的想法。
如果没有陆晟,唐岑会活成唐松源想要的模样,他或许还会生病,但他不会反抗,唐松源也不会因此和他断绝关系,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熬到唐松源死了,他就解脱了。
然而现在唐松源没死,陆晟也不在,按理说他已经解脱了,可是他依旧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小的时候跟着唐松源,长大了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