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余的小孩儿,从此以后这个小孩儿就不再是小孩儿。
那时候他就宣布:薛来从此以后就是个大人了,得顶天立地,永远不能怕。
“别小气,说说呗,今天去哪儿了?”
少年青涩的声音把薛来拉回现实,他呆呆愣愣回:“去兼了个职。”
“什么兼职需要被人打?陪练?当沙袋?兼职保镖?”魏寻继续问。
魏寻一度认为小甜甜是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的,才会乐观向上,才会积极又可爱,才会张口闭口都是美好的事物。
他从没有想过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下成长的人,还能带给别人光。
但确实有这样的人,现在就在他眼前。这个人坚强又温暖。
魏寻盯着薛来的眉眼,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脸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他想:
好在,你已经安全长大了。
是这么的优秀。
以后,不用怕了,我会保护你。
“这一单挺大的,陪练一天800。不去是傻子,”薛来没看魏寻,他语气很随意,虽然在回答,心里却是想的别的事儿,目光也很涣散不集中,“拳脚无眼,总会受点儿伤。正常流程。”
魏寻一时间挺臊的,他今天下午光请钟点工就花了500。
但并不妨碍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前的一些小细节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他捋了捋道:
“再怎么说也不能朝死里打吧?”
“你弟那件事儿还没完?”
“该不是那群人找了人专门报复你的吧?”
薛来的名字一直挂在xx兼职公司,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有人下单付款找陪练,他就去了。
到那里后那些人都不认识,说是陪练,可他们刚一抬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市一中那群小子还真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估计以后还得找事儿。找他的事儿他不怕,他比较担心他弟弟小允。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要不然……
他这会儿思绪很分散,最后不知怎么得出一个结论:
要不然打死吧。
心里的芥蒂一旦种上,就再难消弭。
不论薛来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领情的。
他帮小允,小允发短信让他死;
叔叔婶婶看见他就烦;
亲戚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神似的;
村里的人总对他指指点点。
他曾有无数次想拿着刀让这些人闭嘴,谁说话就特么捅谁。
薛来握紧了拳头,指骨通白。因为太用力指甲把掌心刺破,逼仄环境里血腥味渐渐浓郁。
他现在很烦躁,他向来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
没人信他,那就打好了;
所有人都反对他,那打就好了;
暴`力可以平息一切令人烦躁的声音。让世界变得美妙很多。
他想,恐怕要让小咪失望了。
尽管这几年一直在压抑着狂躁易怒的自己,努力让自己向小甜甜那种积极、乐观向上、充满阳光的人设靠拢。可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并没有人喜欢他。
“你被打了一天?”
少年清冽的声音像一汪晶莹剔透的清凉泉水,兜头泼过来。薛来看着旁边这个比月光还要干净的男孩儿,堪堪把自己危险的想法收回去。
“我傻呀,他们打我得躲啊。就仨儿小时,到点儿下班。”薛来狠狠揉了下魏寻毛茸茸脑袋,这单纯劲儿真像小咪,“我上午的时候去工厂提货了。”
小时候他爸妈经常吵架,薛来就躲在房间和小咪聊天。
尽管家里又破又小,父母也不怎么和睦。但他以前是很希望小咪过来找他的,他想带着小咪玩儿,希望能有个人和他一块儿去探险、去见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但自从他家里出事后他就不再想了,自欺欺人改变不了什么,人都要认清现实。
小甜甜只是他编造的一个受尽万般宠爱的假象,专门用来骗小咪这种单纯少年。
不仅骗小咪,他急了连自己都骗。
魏寻扒拉开薛来的手,脸上带着最温柔的笑,看着薛来就像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尊重、爱怜又心疼:“薛来,我是来找你的。”
薛来反复嚼着这几个字,涩意如洪水般一下子涌进嗓子眼儿,他快速躲避开这种热切的视线。被这种眼神看着,让他觉得很委屈。
但他立马将“委屈”二字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是个大人,百毒不侵的大人是不会觉得委屈的。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薛来平复心态说,“刚才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可不是来找我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他的小同桌就圈着他的肩膀,猛一收力,而后他就顺着这个力道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背被安抚性不甚熟捻地轻轻拍着,恍若在小心翼翼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