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遍。”
傅错不明所以,以为是没录好,又哼了一遍,隋轻驰按在玻璃上的右手随着他哼唱的节奏轻轻拍打着,无名指的戒指一下下轻磕在玻璃上,声音细而清脆。
录完音,隋轻驰收了手机,说:“你洗完也来得及。”
“怕忘了。”傅错又打开了水。
隋轻驰也没再出去,走到独立淋浴间外的马桶上坐下,弓着背抬头看他:“没那么容易忘。”
傅错在水声中说:“我脑子没以前那么好了。”
“你现在写的都够张专辑了。”
“还可以再选选。”
“都好,我都喜欢,不用选。”隋轻驰说。
傅错扭头看向淋浴间外,水汽模糊了隋轻驰的身影:“你坐这儿我不太好意思接着洗……”
隋轻驰抬起身向后靠,像是有意要看穿那些蒸腾的雾气似的眯着眼,说:“放心,都是水蒸气,我什么都看不到。”
傅错失笑:“那你还一个劲看什么?”
隋轻驰说:“我没看,我在回味。”他抱着一条腿,偏头看过来,“刚刚给你录的时候都看完了。”
淋浴间里的人果然没声儿了。
“我以前洗澡的时候你进来拿这拿那我也没说过什么啊。”隋轻驰说。
“不是你同意了我才进去的吗?”傅错说。
“我可能不同意吗?”
傅错语结。
“傅错,你那时看我了吗?”隋轻驰忽然问。
“没有。”
“……真的?”
“真的。”
话音落下后,浴室里便只有哗哗的水声了,傅错以为隋轻驰出去了,哪知下一秒又听见隋轻驰问:
“那想看吗?”
傅错站在倾泻而下的热水里,哗哗的水声都驱散不走隋轻驰带着诱人穿透力的声音。一定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水淋在他耳朵上,一丝比一丝烫。
隋轻驰盯着淋浴间,赤身的吉他手背对着他,低头冲洗着头发,假装没有听见。
这首洗澡时诞生的歌,加上主歌后变成了一首轻快潇洒的朋克风作品,隋轻驰给填了个词,叫《不要叫我安康鱼》,说是写给AK的。
傅错看了歌词,啼笑皆非。
彼时他们坐在工作间里聊这首歌,工作间有两把旋椅,隋轻驰那把时常都是空着的,傅错知道可能隋轻驰不想打扰他,但他其实更希望他能坐在这里陪着自己,像从前在出租屋,他写歌时,隋轻驰就坐在背后那把旧沙发上弹吉他一样。虽然吉他的声音偶尔会钻进他耳机里,但从未真的打扰到他,音乐停歇的空档,他能听见隋轻驰在身后走来走去或是干脆无所事事发出的声音,窗玻璃上映着走来走去无所事事的十九岁少年,他在弹吉他,玩手机,换衣服,进洗手间,然后嘴里含着牙刷,半边身子靠在洗手间门口看着自己……那里有无数个令他动心的时刻,灵感的瞬间,但是最令他满足的,是这样一件事:隋轻驰从宇宙中的一颗星,变成了一颗桌球,在属于他的不到三十平米的桌面撞来撞去。
那天隋轻驰把这首歌的歌词拿给他,同时拿上来的还有一杯咖啡。
歌词写得很利索,而咖啡出人意料的浓郁醇厚,和速溶咖啡的口感完全不同。
隋轻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喝着自己那杯,说:“咖啡豆和虹吸壶烧的,折腾了我半天,我陪你喝完吧,免得你又喝了一半放那儿冷掉。”
网上时常拿隋轻驰没家教来嘲他,不过欲加之罪而已,只因为隋轻驰像这样坐着的时候老给人目中无人的感觉,别的男艺人跷着二郎腿给人的印象都是优雅的,唯独隋轻驰,即便他不把腿架起来,就很普通地跷着二郎腿,人们也觉得他就是狂,就是嚣张。粉丝们说是因为他腿长,个儿高,大只,所以坐在这种比较袖珍的单人椅和沙发上时就像一只非洲草原上来的猫科动物把自己挂在一根树枝上。
傅错想到这个形容就觉得很妙,仿佛隋轻驰身上的一切还保持着原始的,未经训诫的模样,所以他不喜欢被人说没家教,一说就怒火中烧,因为那其实也是他的痛处。
傅错看着隋轻驰抿着咖啡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隋轻驰抬头看他:“笑什么?”他还舔了一下嘴皮儿,以为是沾上什么了。
你这是咖啡又不是牛nai,傅错心想,低头扫了扫歌词,说:“你怎么想到写AK的?”
隋轻驰耸肩:“不知道,听你昨晚做的那几轨,突然想起他来。说起来,当年他单枪匹马来找过我加入你们的乐队,被我拒绝了。”
傅错知道这件事,但知道的只是AK的版本,他很好奇隋轻驰的版本是什么样的:“他怎么找你的?”
隋轻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说:“他就一路跟着我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他跟我走了有一站路吧,我感觉他一秒钟都没停过,我想说哥们你能歇歇吗,一回头他就两眼发光地瞪着我。”
傅错越听越好笑,回忆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