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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荀礼轻轻拍了拍谢珩的背部,温声让他放开了自己。两人衣服都shi透了,再在外面呆下去只怕都要病倒。
谢珩虽听话地松开了他,但一只手还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他还心有余悸着,若是他没有赶过来会发生什么……上次荀礼掉进水中他都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察觉他的手至今都还在颤抖,荀礼定了定神,用力地回握过去。
回到高地往下去看,洪水早已淹没大半个石城。
他们在营地生了火取暖,谢珩握着他的手平复了一会儿,才将情况与他讲了出来:“你们撤离的还算及时,这个村里大多数人都安全了。但洪水迅猛,其余几个村子还是……死伤无数。”
荀礼沉默了一下,才道:“至少……我们已经尽力了。不过倒是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没有去江州,绕道去了最近的奎州,说服知州派人援助。”谢珩皱眉道,“洪水爆发,想必吕知州已经开始发文向上讨赈灾银了,等赈灾银粮过来还有些时日。不过也不必担心,还好先前从怀扬、奎南借调的粮食已经到了,想必不日就要发往各个城镇了。”
“那就好,还好这几日抓紧时间搭建了这个避难营地,百姓们还算有个住处。对了,刚刚船上的老人……”
“我已经让大夫过去看了,只是惊吓过度昏厥了,一会儿就好了,我已经将他们爷孙安排在了一处。”谢珩紧紧盯着他,话题一转,“少敬,我真的怕了。”
他的不安都还在眼底,让荀礼愧疚难安。将心比心,若是他看到谢珩被困在洪流之中,只怕早已魂飞升天。
“今年与水格外有缘,也是我的疏忽大意,”荀礼苦笑一声,“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冒险了。你也是,怎么能就直接跳下来,我都被你吓掉了半条命!”
谢珩垂下眼睫,摸了摸他的脸。
“万幸的是没有立刻决堤,给了大家一些逃命的时间。否则,只怕伤亡要比现在还惨重。”荀礼感叹道。
篝火将他们的衣服烤了个半干,为了节省地方,夜里两人也是直接住在了一处。刚刚遭过一劫,都尚在惊惧中的两人又说了好些宽慰彼此的话,才紧紧拥抱着彼此睡过去。
次日一早,随从义愤填膺地跑了过来:“谢大人,方才我们按您的吩咐去向石城知县讨要灾粮,可知县不肯开门不说,连粮食也不愿给。”
谢珩脸色变了变:“为何?”
“知县在城门上说,官府储存的粮食只够城里的百姓撑半个月的,若是再分出来,恐怕就不够了。”
“城里的是百姓,这些就不是他石城的百姓了么?”荀礼怒道。他根本想不明白,知县前几天还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这避难营还是他亲手建造,怎么如今说变就变,根本不管城外百姓的死活。
谢珩冷哼一声:“只怕是另有想法吧。”
随从又道:“知县还说,等江州的救济粮一到,立刻就派人送来,请二位大人先忍一忍。”
荀礼眯起了眼睛:“我们不在城内,灾粮到没到,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着便有些激动,起身就要去找知县理论。
“先看看情况,”谢珩拦住他,“正好我也从奎州那里带了些救急的粮食,还能过上几天。你们日日去城门外喊,看看江州何时派人来救灾。记得将每日要粮的详细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这个知县,只怕也是与吕知州一丘之貉。”
“你是说......”
“吕知州既想贪赈灾银,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瞒报水情,那就只能靠石城知县这样的沿江的县城官员配合,将他们自身的责任推卸干净。你父亲去京城,提前告知了我们江安的水情有异,今上派我们来巡查,是他们没想到的变数。”
“所以这几日他与我虚与委蛇,怕是只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将我骗出城外,拖延救助……暴雨不停,还不知会不会有第二次洪峰,他这是想要......杀害朝官?”荀礼不敢置信地望着谢珩。
谢珩摇头:“倒也不一定有这么狠毒。过几天城外弹尽粮绝,你我都饿得没有尊严可言,还有这些百姓……这时他们跳出来,用城外百姓的性命与你我交易,堵住我们的嘴,也不是不可能。”
“可,可水文台台司也被困在了城外。”荀礼四处看了看,人们刚失去了居住已久的家园,也不知何时洪水才会褪去,难免有些垂头丧气,神情呆滞。在那其中,有一个人显得坐立难安,时不时就要往远处眺望一番。
谢珩叹了口气:“恐怕只有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龌龊了。”
事情的发展与谢珩猜测的相差无几,他们在城外坚持了数天,期间因着暴雨,又引发了一次洪峰,知县就是铁了心不肯开城门,眼看着存粮即将见底,荀礼与谢珩,以及这次从京城随行来的大小官员,每日均减了一餐,留给百姓。
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是面上好看了些。他们本就不如村民吃的多,便是省掉这一餐也没省下多少。
粮食越来越少,人心也越来越浮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