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动不便,也不知后来有没有找到家仆。
“对了,昨日那位扭伤脚的姑娘……”他今日未见到杨尚书,只能散值之后去问谢珩。
谢珩答道:“婢女来寻我说瑶儿有麻烦,我便留下她照看着去找你们。回去之后问了,说是找到了家中的下人,帮着一起送回家了。”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松快道:“还是大人您想的周到,如此便好,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向杨大人交代了。”
谢珩瞬间察觉到其中怪异之处:“我还不曾告诉你,你怎么知道她是杨家的?”
糟了!荀礼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为了不让谢珩心生反感,他与杨姑娘做出互不相识的模样,假装是偶遇。后来他早早离去,与杨姑娘仅有的两句对话中也并未互相通过姓名,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的!
他的心瞬时又提了起来,眼神游移不定,半晌才面容僵硬地卖傻:“后来想到我以前曾在诗会上见过杨姑娘,不过那已经很久了,所以开始没能认出来。”
谢珩深深看他一眼,才像是接受了他漏洞百出的说辞,没再追问下去。
荀礼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虚汗。
走了一会儿,他想到那日谢珩还与杨蔓舒说了话,可见谢珩是不讨厌杨姑娘的。荀礼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思,非得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杨家姑娘……看着是个温婉的人……”
谢珩冷淡地打断他:“谈论别家女子做什么?”
“是,是,是下官失礼了。”荀礼不敢惹他生气,只好把嘴巴闭上,不再说话。
可谢珩严于律他,宽以待己。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叫荀礼说,自己却又提:“你瞧着她好?”
荀礼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想了一会儿,唯唯诺诺道:“不敢妄加评论,不过隐约听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杨尚书德高望重,想必教出的女儿也不会差。”
“听说?听谁说?媒人?”
未料到谢珩如此咄咄逼人,盯着荀礼的眼中还散发着凌厉的光芒,好像要将他穿透一般。吓的荀礼直接呆住,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等了许久不见他回答,谢珩的心情愈发烦躁:“有媒人去你家说亲了?”
荀礼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是瑞明他如今到了适婚的年龄,家中父母也开始为他张罗了,这才听了一耳朵。我……我还没有成亲的想法。”
听他如此这般解释一番,谢珩消了些火气,不复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又变成了往常的那个处变不惊的谢大人。
“倒是大人您,恐怕想给您说亲的人都要把家里的门槛踩破了吧。”荀礼如释重负,笑着补上一句。
“我都拒……”谢珩刚说了几个字就没了声音,急地扭头面露不快,“你如今也开起我的玩笑了。”
方才紧张的氛围骤然懈驰下来,让荀礼有些忘乎所以;加之最近两人相处密切,荀礼便将他当作温熠景一般可以口无遮拦的对象。
眼前谢珩不愉的表情太过真实,让他信以为真,赶紧躬身告饶:“大人,下官错了。”
头顶静悄悄的,他许久没听见谢珩的响动,忍不住抬起眼睛,却看到谢珩背着光,眼中微带笑意和温柔,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语气里半分责备也没有:“我觉得很好。”
荀礼捂着被弹的地方,怔怔地望着他,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掉进了冰雪消融后的春湖之中。
夜里洗漱过后,他不停地回想着下午谢珩说的话,他说他觉得很好,是说自己可以这样与他玩笑吗?
他在黑暗里睁着两只晶亮的眸子,想着谢珩的笑意,有些睡不着。
于是起身摸到柜子上的便盒,借着朦胧微茫的月光打开,发现已经不剩多少了。他数了数,约莫还有十来颗糖。
就这么多了,荀礼一下有些不舍得吃,忍痛合上盖子。
他曾以为他与谢珩出了书院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不成想如今关系竟然比以往念书时更亲密了些。心底顿时生出欢喜,如同水纹一样逐渐扩大,遍布全身上下。
这也很好,若有能与谢珩结交的机会,试问谁不上赶着来?如今既然是他得了这个际遇,已经是要谢天谢地。
没想到这一年过去一年,他除了年龄,还多长了几层脸皮,现在也能没有顾忌的与谢珩来往了。
将被子蒙住头,片晌,两只手飞快地伸出来,摸到床边的小盒子打开,从中拿了一块糖又缩了回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半点不拖泥带水的。
杨尚书又带着他的千万感谢来了。
“那日我家蔓舒回到家,高兴极了,说与谢珩说上了话,谢家的仆从还帮忙送她回了家。少敬,你说这是不是开了个好头哇。”
荀礼尴尬而不失礼数地笑着:“是、是吧……”
“多亏有你啊少敬!我想着谢珩既然不反感我家蔓舒,不如就多多往来,也好让他们多加了解,你说呢?”
“是个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