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良平还是眼神发直地看着景安,忽然间,整个人又软弱了下去,哀求道:“你能不能别走?别走好不好?”
文茵和文不悔两脸懵逼地看向景安。
这……是什么情况?
景安说:“文叔叔喝多了,他需要休息。”
文茵剧烈点头,她也这么觉得,这也太恐怖了。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文良平觉得自己仿佛还不在这个世界里。
想起昨夜的事,他也没什么感觉,事实上,自从她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在意的感觉了。
他的时间仿佛从那一刻陡然间停止了,他再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和周围人的情绪。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了那天晚上。
孙诗丽第一次主动走进他的房间,看着他,和往常一样,用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地笑看着他,说:“阿平,我有话要跟你说。”
文良平真想让自己变得高兴一点,可他看着孙诗丽,凭借着一种任何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他对她的了解,意识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阿平,”她又叫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说,“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吧,别……”
她真是又温柔又残忍。文良平想。
“你已经老了。”
文良平忽然打断了她,说了一句听上去算不得友好的话。
孙诗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又笑着说:“是啊,我已经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谁能不老呢?”
文良平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孙诗丽愣住。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玛格丽特的《情人》。
她年轻时最爱看的书,一遍一遍抄过的话。
景澜都不知道这件事。她以为没人知道。
孙诗丽眼神动容了下,笑着说:“难为你还记得。”
文良平没再说话了。
孙诗丽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最绝情,也最深情。
所以一生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是一生只一次心动。
文良平躺在床上,面色平静,闭着眼睛,眼角却流下一滴眼泪。
早上吃饭的时候,文茵看到餐桌上的人,“哎”了一声,说:“文不悔,你去叫安安哥哥下来吃饭。”
奇怪,平常安安哥哥吃饭不是最早下来的吗?
文不悔也饿坏了,顿时像个猴子一样窜了上去。
然后没一会儿,就垂头丧气地下来了,闷闷地说:“他走了,东西都带走了。”
空气里顿时一片寂静。
文茵忐忑的看了一眼文良平。
文良平表情很平静,开口道:“吃饭吧。”
文茵和文不悔顿时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文良平想,她在这个家里最后的痕迹也没有了。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景安回了学校,放下了东西。
顾三的短信立马就来了:“你回来了?”
景安也不问他为什么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回了他句:“嗯。”
顾三说:“好吧。”
这浓浓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景安蹙了蹙眉,说:“那我住在学校了。”
顾三秒回:“不行!我叫管家去接你了。”
景安心满意足地回了个很勉强的话:“那好吧。”
到了顾家,看见顾三又在哄景虞,顾宁自己默默坐在一边玩积木。
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景安看景虞竟然又胖了,问他:“你每天都很闲吗?”
顾三翻了个白眼,说:“你才很闲,我可比你忙多了。”
景安没说话,抱起顾宁,然后坐下,把他放到自己大腿上。
顾三有点吃醋,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景安说:“我提前回来了你不高兴?”
顾三愣了愣,说:“那倒没有。”
就是愿望不能进行了,有点失落。
景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我答应你的事照做。”
顾三抬头看他,讶然地问道:“真的?”
怎么突然转性了?
景安点点头:“嗯。”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说:“不包括带孩子。”
顾三一下子喜笑颜开,道:“不许反悔哦,不然打你。”
景安看着他比女人还细的腰,心想,那你也得打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