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料子,能在小摊贩上随便吃一碗杂碎面……”
“诗玥,进了宫,你下半辈子与这一切就真的没有半点关系了。终其一生,你都只能望着那四角四方的天。就为了一个人,一个并不中意你的人,你真的愿意吗?”
诗玥紧紧攥着手上的帕子,垂下的眼眸有晶莹的泪水滴落,一颗又一颗,砸在泛红的指节上,显得那么无助,那么迷茫。
“程斌,你让我再想一想……”
“好……”
傍晚,年氏院里
凌兮扶着年氏坐到软榻上,替她收好刚刚换下的孝服。
“总算快熬到头了,小主这些日子瘦的可太多了。”
“皇上瘦的才多,”年氏锤了锤膝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我中午送去的豆沙云片糕,皇上爱吃不爱吃。”
“总归是小主的心意,皇上肯定能体会到的,”凌兮坐到脚榻上,替年氏捏起了腿,“今儿小主出宫时瞧见福晋没?多少宗亲贵妇围着啊。那架势,还未册封,已经堪比后宫的太妃娘娘们了。”
“她是福晋,又为皇上诞下了嫡子,虽未册封,但也肯定是皇后之尊了,被人巴结也是寻常事儿。”
凌兮吐了吐舌头,“话说,不知皇上会给小主什么位份呢?如今,咱家二少爷在边关立下那么多功劳,连先帝都夸赞不已。小主的位份一定不会低了,就算比不上皇后,肯定也在其他人之上。”
“二哥的功劳是二哥的功劳,与我的位份有什么相干?”年氏转头看向窗外,缓慢地吐了口气,“我倒宁愿,皇上能不念功过,只凭情分……”
“什么?”凌兮没听清年氏的话。
年氏转过头来,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如今,我也只求家里能平平安安的,二哥能多为年家争光,多为皇上效力。”
入夜,福晋院中
夜色已深,潜邸各处的灯火都熄了,只有福晋的屋里还亮着豆大的光。
诗珑陪在福晋身侧,看着她在一张张名帖上勾勒注字。
“主子,屋里的光太暗了,奴婢再去为您添一盏灯吧。”
“不用,”福晋制止了诗珑,“就这样正好……”
诗珑团着脸,一派不解,“主子白天里都不愿跟那些命妇打交道的,为什么还要留这些帖子,又大半夜的熬这份辛苦?”
“这算什么辛苦?”
福晋在一张名贴上写下,“户部侍郎夫人,娘家索绰罗氏,父亲江安督粮道……”
“这都是以后能用到的东西……”
福晋将写好的帖子交给诗珑,诗珑一本本整理好,锁进木头箱子里。
写完最后一本,福晋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写下来不算什么,我要都背下来才行呢……”
“主子快去休息吧,”诗珑是听不懂福晋话中的意思,“明天还要进宫呢。”
“现在还不能睡,”福晋撑着桌子站起来,“你派人去看看弘昀,让他写的丧文写好了没?写好了拿来给我看看,明天要呈给皇上的。”
“是,”诗珑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外面月上中天的时辰,想了想,还是咬牙往弘昀阿哥的院子去了。
十二月的京城,常常大雪连天,一转眼,就到了先帝停灵的最后一天。
乾清宫
入了夜的宫殿显得更加空旷肃穆,胤禛站在康熙帝灵柩前,想伸手去碰碰,又很快缩了回来。
殿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张保提着灯笼,送一个人进了殿内。
“罪臣胤礽,叩见皇上。”
“二哥请起吧,”胤禛转回了身,“明日就要起灵了。朕想,皇阿玛最惦记的应该还是二哥。二哥,也多跟皇阿玛说说话吧。”
“多谢皇上,”胤礽垂头拱手。
胤禛点了点头,提步走出了殿门。
偌大的一个宫殿里,只剩了一座巨大的棺木和一个单薄的人影。
胤礽往灵柩前走了两步,又慢慢退了回去?。
“皇阿玛,你独自在这里,觉得孤单吗?”
空荡荡的殿宇中,一个人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回荡着。
“我总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坐在乾清宫的玉阶上,你说从这个位置看下去,每个人都长着同样的一张脸,既什么都看不清,又什么都看得太清……”
“皇阿玛,你看清儿臣了吗?儿臣曾经也长着那样一张脸吗?”
寂寥的灵堂只有晚风轻轻吹过,胤礽低下头,任一滴眼泪落到地上。
“皇阿玛,儿臣不恨你了,也不恨任何人了……”
“都是命,皇阿玛,儿臣一早就认命了……”
胤礽从灵堂里出来,到了东庑向雍正爷告退。
胤禛晚上都是合衣躺在草席上的,虽然苦,但算起来,却也是最后一晚了。
“皇上,罪臣有一事想问问皇上。”
“二哥请说,”胤禛坐在草席上,旁边还堆着不少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