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走咯!咱不怕,咱今儿就赖在这儿了,一定得把林煜嫁过去,不然……”刘氏将林大郎紧紧抱在了怀里,声音颤抖,“贺有财生的狗杂种,光天化日的,你甭想吓唬人!等咱回去一定给你送牢里去……”
“狗杂种,呵——”
贺泽眼神Yin鸷,末世十年他都没让人骂过这个词。闭上一只眼睛,贺泽齿缝里冷冷迸出一个字,“一——”
“贺家小子,你最好马上把弓箭放下!”林天贵双腿止不住地打颤,目光一移却是定在了林煜身上,登时便像看见了救星似的,“林煜!你快让姓贺的把弓箭放下,你这要看着阿爷阿麽死吗!”
林煜神色并不平静,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林天贵的话,只眼睛直直瞪着刘氏,怒火几乎喷涌而出。
他已经被骂习惯了,没关系,可是骂贺泽骂得那么难听——林煜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不,现在不能动他们,至少在这儿不可以。
“贺泽……”
一声轻唤,贺泽偏头看了他一眼,林煜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阿爹,阿姆,咱回去吧!那事以后再计划也不迟,那一他那箭一失手……”李山凤终于回过神来,死死扯着刘氏的衣裳。
“孩儿阿姆,要不……”林天贵也咬了咬牙。
贺泽突然朝着林大郎走近了两步,“二——”
天色渐黑,天地间只余那箭尖的一点银色锋芒,混着呼啸的冬风,寒意直直刺进了林大郎的眼睛。
“阿爹!不要啊,救我,救——”
话音尚未落下,他已经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呼喊声音此起彼伏,贺泽神色未变,握着箭尾的指节泛白,“三——”
“别放箭,我们走!我们走!别放!”林天贵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别放,我们这就回去……”
贺泽置若罔闻,弓弦渐渐形成了一个半圆。林煜注意到,他的手腕已经充血通红。
“别放!贺家小子,你别冲动,我这就带着大郎回去,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找林煜的麻烦了,否则……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贺家小子,你可别放啊!”李山凤不住地冲着贺泽哀求,哪还有半分之前泼妇的架势。
“咱走,咱这就走!”
见贺泽这架势,刘氏也是吓坏了,拖着林大郎就往院门口去。另外两人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抬上了四肢。
四个人离门口越来越近。
贺泽瞳孔一缩,即将松手的刹那,林煜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贺泽!”
弓箭被放了下来。
那厢李山凤往后看了一眼,正巧对上贺泽的视线,脚步愈发快了。
“刚刚要是他们不走,你就真放箭了?”
见那四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门口,林煜将弓箭抱在了自己怀中,仰头问道。
旁边的张氏看了俩人一眼,随即便关上了院门进了灶房。
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两个人。
贺泽长舒了口气,伸手将林煜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拉着他一起走到了桌边,“怎么说?”
“你忘了?这把弓箭轻易不能拉开。你前两箭不过吓吓他们,只拉开一点便放箭了,可是最后一箭,你拉了半满。”
林煜将弓箭放在了桌上,拉起贺泽充血的右手揉了揉。
“……没办法,这些人太贱,贱到后头有点受不了了。”
这么极品的一家子,十三岁之前,林煜是怎么过来的。
贺泽不敢想。
“不是你说把他们当疯子?别生气了,你刚才要是没忍住射出了那一箭,林家闹到衙门去那就麻烦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贺泽静静看着林煜,声音悠悠。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自有无数办法脱罪。
“这话你也敢说!”林煜瞪他一眼,转瞬又皱上了眉,“这会他们被你这么一吓,也不知道能不能咽下这口气,要是……”
“放心吧,他们身上一点伤没有,衙门哪有空接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至于村里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一个外姓人找贺家村的族老告贺姓子孙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便能知道,宗族是这个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宗族对外姓人的排外思想是极为严重的。
若不是里正发了话,当年林家人也不能在贺家村安家。
等等……里正!刚刚林天贵也提了一口里正!
贺泽眼神一凛。
因着这个世界交通落后的原因,宗族基本上都是一个村一个村以群落分布,族长在宗族里地位崇高,权利巨大。而里正则是县官下派,虽不是正式编制的官员,也论不上品级,但在这些乡野村民的眼里却代表着朝廷的角色。
一个里正统管着周边几个村落,若说族长是村长,那里正就是……乡长?
如果林家人真跟里正有什么关系的话……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