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中,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邱梅近乡情怯,远远望着医生,一时竟不敢上前。
封允和宁安是最先迎上去的,医生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小秦扶着邱梅:“这边。”
邱梅的唇张张合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还没脱离危险,家属请做好思想准备,病人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清醒过来。”
“什么意思?”封允问:“您是说他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医生点了点头,邱梅强撑了一晚上,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植物人不仅意味着长期无法清醒,还意味着治疗费用是一个无底洞。
封允咬了咬牙,对小秦说:“公司里那一百万拿出来,先给老洛治病。”
小秦望着他,说不清楚是震惊还是感动,又有些仓惶:“那游戏……游戏就完了吗?”
封允眼睛里漫过一层绝望与挣扎,随即他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命,无论他怎么挣扎,终究还是要向自己一直抗争的东西弯腰低头。
终究还是要向自己的骁勇和一意孤行,甚至那一点唯一的少年任性说再见。
他的头疼的厉害,像要炸开一般,生命像被一只脚狠狠碾进了稀烂的泥水里,无法呼吸,无法翻身。
生活没有留给他丝毫的退路,老洛的命,压在他的脊梁上,压的他必须得弯腰。
漫长沉默过后,他终于站起身来。
身上是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与坚如磐石的决心:“不会完,再难也不会完。”
他看向小秦,语气铿锵:“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一篇过渡章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
阿斯嘉德?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Chapter?40
宁安注视着封允的身影,?看他深邃眉眼间所有的情绪都慢慢转淡,?像从未出现过。
他表情平静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为老洛安排专业的私人护理。
只是唇角却抿的极紧,声音里透着疲倦但还算清晰:“要最好的,?对,钱不是问题。”
恍惚间,宁安觉得封允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随着岁月变迁,随着日出日落,?随着chao涨chao落,?表面上渐归平静。
他把自己身上的那些锋利,?漫不经心与生动鲜活的气息都深深收敛,?只余下海平面下的暗流汹涌。
这样的内敛,让他的五官更显立体深刻。
通身上下看似平静无波,?却不自觉散发出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慑人冷意,让人望而却步。
他就像一件艺术品。
不知道为什么,宁安忽然这样想。
像一件不太好解读的艺术品。
很多艺术品之所以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往往就是因为他们的难以解读和极大的争议性。
那种历尽千年风霜却依然孤独伫立,无人理解和疼惜的沧桑感,让人心碎。
宁安的心里骄傲又惆怅,这样的封允,也许不再是他所能安慰的了的封允了。
他像是更加强大了。
他一路看着他心怀理想,看着他苦苦奋斗,看着他不惧艰险,?骄傲自信……
也看着他弯下骄傲挺直的背脊向伙伴们深深鞠躬,看着他为了延续梦想将最宝贵的东西一一舍弃,看着他痛苦隐忍,却从未曾退缩……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他们甚至曾经磕磕绊绊,互相排斥过。
可不知不觉间,他却似乎看尽了他的繁华与沧桑。
他是松柏,本该常青,可有时候却被人摧残到像一朵花。
花朵太美,花期太短,引人垂涎又惹人怜爱。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宁安在那种极度的压抑中感觉到庆幸,幸亏他并不真的是一朵花。
他是坚强的松柏,他骄傲自持,他傲雪凌霜,他经得起风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封允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情。
他回头看宁安,恰好与他四目相接,那一刻,他的目光奇异般地软化了。
他缓缓向他伸出手来,让宁安想起他们结婚的那一天,他向他伸出手,然后他走了过去。
像一场轮回,宁安站起身,伸出白皙的手掌,紧紧回握住他。
他们第一次十指交握,他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因为都喝了酒,两人没有驾车,他们是打车回去的。
一路上两人疲倦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两只手却从未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