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上的落雪折射出致幻的光斑。
人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对时间感知力会错乱。比如深度睡眠,比如旅行。
日落仿佛只是一眨眼,暮寒从小木屋取了手机给他,跟他点点头道别。
一整个下午,他们似乎没说几句,也没做什么。他的记忆只留下了那么几个碎片,是那个人像只漂亮的猛禽一般展开羽翅盘桓在雪白的细浪之上。滑雪服宽大,将整个人从头到脚罩得严实,可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从那具身体里迸发出的一往无前。
手机里是小助理留下的购物单。手指按着屏幕上划了好几下才把长长的列表拉到底。
纪念品店里很多国人,他随手翻了翻那些毛绒和饰品,无一例外都是made?in?a。他将单子上列的东西塞满了整个手推车。付钱的时候宋深终于来了个电话,叫他回去吃饭,安排明天拍摄事宜。
在酒店的餐厅和他们一起吃了顿没什么味道的晚餐,连续两三天一直吃西餐,几个天朝胃都有些受不住,经过别人房间门口闻到的泡面香都要了命地令人垂涎。
乐晨安跟他们一向没什么话好说。消失了一天,并没人关心他个一句半句。
宋深是个话不多的人,饭后叫了乐晨安去他房间帮忙整理器材,顺便简单聊一下拍摄计划,依着薛晓和品牌方沟通的意思,他们要着重表现出纯净感,空气感。护肤品的主要客户群是20,30代的年轻女性,所以拍得唯美一些,也合乎冰雪给人的感受。
乐晨安擦着镜头出了神,冰川融雪,曾经他也觉得那是既宁静又温柔的场景,细流涓涓洗净浮华。曾经。
而他这一刻想到冰雪,心底里却涌起一阵炙热,像埋藏在深处未知的力量,孕育出生生不息。
乐晨安盯着镜头的增透膜,不同光源下呈现出深深浅浅的紫。
“宋老师,我有点想法……”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开了口。
宋深坐在旁边,怎么看都是个体面且冷淡的男人,不到40岁,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有实力,有运气。圈内不少传闻,他爬过女明星的床,爬名编名记的床,换来了机遇。
乐晨安能进他的工作室着实是巧合,大二的时候,他和另外三个男男女女被甄选成某沙滩品牌的模特,当时的摄影师就是宋深。
已经有了名气的摄影师与想象中不同,成熟幽默好相与。他们在海边疯了一天,傍晚拍摄结束宋深做东带着小模特们和助理们泡在海边的酒吧里,一群人有微醺有烂醉,除了要开车的助理,只乐晨安这个不沾酒Jing的人还保持完全清醒。
从洗手间回来,他发现助理去开个车的功夫,宋深被两个牛鬼蛇神拖着往二楼走,似乎是挣脱不开。乐晨安一愣立马分开人群追上去,一番纠缠挨了一耳光算是把人安全地带了回来,宋深也不知请不清醒,上车之前吻了他,舌吻,没人注意到。
乐晨安没觉得恶心,就像公交车上被站不稳的姑娘坐了一下大腿,内心毫无波动。
毕业投简历的时候,宋深也已经从小有名气迅速发展成时尚摄影圈大牛,乐晨安当初广撒网,却也没想到顺顺利利就进了工作室。宋深许是不记得曾经的小插曲,把他安排给了助理小唐。小唐大名唐昕,是个刚刚30岁的女摄影师,原本拍婚纱,后来甘心从助理干起,跟了宋深3,4年。现在偶尔接一些宋深不拍的小资源。
从半年多前乐晨安进了工作室,除了一次室内布光就没人让他碰过快门。联络客户都算美差了,通常就是买咖啡,租棚,打扫,开车,遛狗的杂活,专业相关他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自行围观,偶尔想测个光布个灯还要被唐昕赏白眼。他趁宋深有空时提过几次,通通不了了之。宋深说,进了圈子除了多学点东西,多磨磨性子也重要。
“什么想法?说说看。”宋深本来要掏烟,听到他开了口又把抽出一截儿的烟拍了回去。
说实在的来之前他就看过广告创意了,弄个冰天雪地背景,放个明星修到毛孔都看不到的半身或者大头照进去,再P点透明的水流水珠闪闪发亮的雪花什么的或者往脸上掬一捧水,早都被用烂的梗根本谈不上创意。
“我觉得我们可以跳出那个拍摄套路,最近两年美妆品都喜欢找男性代言人,自然跟柔美的女明星有所不同,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乐晨安停顿了一下,对方没有打断。
“既然我们来到滑雪场了,自然可以展现一些更加活力,生机的东西,跟产品某些介绍也可契合,薛晓本人一直以来也很少展示运动系这一面,我们不妨试试看。”
宋深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半天。
第二天总算是全员起早,天公也作美。
晨光柔和,宋深破天荒让他测光。
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对他的个人情绪,薛晓看着面色不痛快。他反倒觉得挺好看,平日镜头里那些假惺惺地装可爱是他最反感的了。
“大明星,你慢慢转几个角度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宋老师的哈苏,透过镜头看进去,薛晓的皮相骨相都得天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