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琮来得很快,施杰跟他一起把人弄上车,他对这人的感情很复杂,从道义上来说,这人救过自己,他欠他一个人情,可从情理上讲,他又对他没什么好感。
可谁让郁小龙喜欢呢,他喜欢,他就是一万个没好感也改变不了什么。
施杰把车门关上,在夏琮上去前,隔着车头的一边叫住他,指了指里面,“对他好点。”
他故意露出几分凶相,“再像以前那样,被我知道了,事先声明,我揍起人来可不比他会手下留情。”
这是实话,很多时候外人看不出来,其实郁小龙比他要心软。
夏琮愣了一瞬,他对施杰的印象仅止于他是郁小龙的朋友,看他这么严肃地警告自己,笑了笑,“记住了。”
“记牢了。”施杰强调,“他跟你外面找的那些人可不一样。”
“放心。”夏琮说:“你随时可以来检查。”
郁小龙不知道该怎么跟蔡群英说,他当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只是听说他要走,她必然又会哭闹一场,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蔡群英不见得是真恨他,郁行强不在的那几年,一直是他俩相依为命,她把他养这么大,没少他吃没少他穿,更没有苛待,在郁小龙看来已经可以了。
如果没有郁行强当年留下来的那一笔钱,她可能是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情商又低,做事不够圆滑,当年有几个小姐妹,也被她得罪光了。
那天吵过后,她打了几个电话来,郁小龙都没接,听小丁说她还来洋楼找过他。
郁小龙不知道她是清醒了,还是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他觉得他们之间确实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地看待处理彼此的对与错,而不是永远活在互相指责中。
走,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不会跟蔡群英商量,只会通知她。
蔡群英这天从外面回来,门口站着个年纪很轻却气度不凡的男人,看见她一副笑脸,自我介绍姓夏,说是郁小龙的朋友。
她以为郁小龙出了什么事,这几年除了施杰他们,没见他有什么朋友,跟这种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更是边都沾不上。
夏琮示意她不用紧张,没什么事,郁小龙有事走不开,让他过来看看,并委婉提醒蔡群英,门口说话不方便。
蔡群英忙开门让他进去。
趁着她去泡茶的功夫,夏琮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房间很小,几乎一眼就看完了,东西倒是挺多,各种纸盒,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塞满了每一处能见的角落。
应该是郁行强以前的药之类,还有就是一些零碎,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蔡群英应该不怎么擅长整理,东西摆放毫无规律,整个空间显得很凌乱。
夏琮又去看卧室,选了相对较小的那间,应该是郁小龙的,跟外面的繁杂相比,仿若另一个世界,几乎称得上有些空荡。
一床一桌一柜,跟他在洋楼的摆设一样。
家具都有些年代了,泛黄陈旧,走近了有股淡淡的木质本身的霉味,柜子里的东西不多,一些书,初高中的教材,还有几本钢琴谱。
跟他这人一样,古板又简单。
“你说你是小龙的……”蔡群英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朋友。”夏琮丝毫没有不应该在别人家里乱翻乱逛的自觉,十分坦然地走了出来,“他没跟您提起过吗?”
蔡群英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他现在大了,哪里还肯跟我说这些。”
夏琮点点头,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再次看了眼四周,自来熟地唠起了家常,“这房子,看着有些年代了?”
“可不是,七几年的老房子了,一直听说要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在您名下是吗?”
蔡群英听他突然这么问,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夏琮摆摆手,“阿姨您别紧张,我随便问问,听小龙说,他爸前段时间过世了,看病花了不少钱,我还以为这房子,是你们租的呢。”
蔡群英就是再不聪明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你……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小龙他人呢?”
“他要走了,什么原因等他自己来跟你说。”夏琮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指尖轻抵着推过去,“我来是想把这个给您。”
蔡群英低头看了一眼,看清楚了是张银行卡,“……这是什么意思?”
“卡是以他的名义开的,里面钱不多,五十万,密码是他生日,您不用租房,日常开销不会太大,短时间内应该够花了。”
蔡群英没有再看那张卡,而是问:“他要去哪里?”
她这个反应叫夏琮略微有些意外,“去哪里不重要,您应该也不希望他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干这么一份不入流的活吧。”
蔡群英在他的直视下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还想问什么,夏琮起身往外走,出门时回头,体贴一笑,“您可以跟他说我来找过您,不过最好不要什么都说。”
他想了想,“一两万吧,他比较好接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