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底下把左麒麟符偷走,几乎不可能。”
“但是左师酒醉的工夫,却足够虞远一来一回杀人取符。”怀璧垂眸道。
“嗯。”
“所以大家就凭这样断定是虞远偷符?”怀璧皱眉,顿了顿,又问:“是谁第一个发现火梨花枪图遗失的?”
“是左师。”苏晏沉声道:“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那火梨花枪图失窃。是月余之后,我大盛潜伏在漠北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漠北军中开始大量锻造火梨花枪。火梨花枪是火器和冷兵器霸王枪的结合。漠北人连□□都造不出来,何以忽然能造出火梨花枪?”
“左师惊疑之下,这才打开图库,愕然发现火梨花枪图已然失窃。”
“这左师也糊涂的很,隔了那么久,才发现那图失窃了。”
“不错。”苏晏点头道:“当时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但左师凿凿声称自己不久前看时那图还是在的。而不久前……指的是右师死后的这段时日……”
“可大家定然认为是他老糊涂了,对吗?因为醉酒而让人随便摸走那般重要的麒麟符之人,是不可信的。”怀璧轻哂一声,略略沉yin,问:“在这段时间除了左师,还有谁进过图库?右师被杀,大理寺定然要查案子,大理寺的陈阁老恐怕进去过,对吗?”
“对。”苏晏眼底露出点欣赏,道:“亦不是没人怀疑过这点。但很快,大理寺呈上虞远通敌的信件,便没有人再纠结大理寺是否进入过天枢阁图库一事了……那信中虞远措辞谄媚,昭昭写着要献图给漠北的蒙图鲁王子……”
“信件可以伪造。”怀璧道。
“但那些信并非伪造。只因……”苏晏缓缓道:“昭阳公主出面证实了那些信确实出自虞远之手。昭阳公主与虞远一同长大,情同兄妹,举朝之中无人比她更了解虞远……”
“又是昭阳公主?”怀璧皱起眉头,脱口问:“她既与虞远青梅竹马,为何要陷害他?”
苏晏伤中仍不忘好整以暇地一笑,挑了挑眉,“你怎么就断定她是陷害?”如顽童见了裂缝的匣子,忍不住伸杵子将那缝戳地更大些。
他知道她为什么来的京城。但到目下为止,她从未主动提过虞远。都是他抛一个话头,甚至大胆说一些见解,她嗯嗯啊啊地接着。
她待人一身防备,恨不得周身罩上一层铁板,有时候甚至不惜恶形恶状、亮出爪牙将人逼退。总以为自己藏得是天衣无缝,殊不知随意的言行间早已是漏洞百出,似一间四面串风的茅草屋。
让人不免因她那欲盖弥彰的认真劲生出几分逗弄的兴趣。
怀璧愣了愣,有一会才吞吞吐吐回:“不、不是你说的么?你说虞远是被冤枉的。”
苏晏也不拆穿她,轻轻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话已赶到了这个份上,怀璧还能如何应答,沉默片刻,闷闷“嗯”了一声。
饶是这声“嗯”字九分敷衍一分模棱两可的真意,苏晏仍觉心头似被暖气蒸了一下,浑身舒泰,窗外的大雪和前半夜雪中的奔波仿佛已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唇角不觉向上弯出一点弧度。
怀璧硬着头皮应完,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盘桓,接着先前的疑虑,问:“虞远与这位昭阳公主感情生隙、反目成仇了?”
反目吗?他也说不上这两人算不算得上反目。
苏晏眸光望着车帷,黑暗中看不清什么,只是一片茫茫的白变成了一片茫茫的黑。沉yin好一会,瓷片般的声音才徐徐划过怀璧耳际,不答反问:“你知道同兴元年……死了多少人吗?”
他话音方落,只听着一声勒马之声,瓦当的破锣大嗓盖过呼号风声:“少爷,顾将军,我们到了。”
怀璧从苏晏腿上起身,苏晏伸手扶了她一把,手搭在她细瘦胳膊上。她抬眸快速自他脸上掠过,垂下眼,将身子从他手下让出来。
掀开帘子,怀璧当先从车上跳下来。抬眼的一瞬,看见石阶上的人,愣了一愣。
“江……溶月姑娘,你怎么来了?”怀璧拾级而上,走到她面前,舔了舔唇,问。“江”字出口,瞥见她微蹙的眉头,立刻改了口。
江春桃已是隔世之人,她不愿再提,怀璧便不提。
溶月看见洞穿她右肩的那根箭,眼底惊愕微现,继而是心疼,最后却垂下眼眸,淡淡道:“苏大人让我请大夫来,我带来了。”
大夫?
怀璧回头,苏晏已然从车上下来,落落立于阶前。一身白衣已让鲜血染的斑斑勃勃,然而夜雪之下,却现出几分雨打海棠的凌虐之美。
苏晏去时就她请了大夫,便知道她会受伤,还是自己会受伤?
是以备不时之需?还是有置之死地的打算?
怀璧扫过他平淡从容的眉眼,看不出丝毫端倪。
苏晏的伤势已经怀璧简单处理,大夫看过,称并不凶险,开了几服药,嘱咐了句夜间不要受寒,免得高热并发,便来看怀璧。
怀璧行军多年,身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