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眼睛却微微有些垂,看上去则更加无辜可爱。
张叔告诉祝深,这个女人叫姜雪,是姜遗的母亲。
祝深从小就听人说姜遗长得和自己有六七分像,除却是一个父亲的缘故,没想到两人的母亲居然也长得这么像。
滟城都道祝深的父亲祝松为了追上傅云织花了不少心思,可在祝深的记忆里,他父亲母亲的关系一直就不好。
母亲总是冷冰冰的,父亲从来都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家里Yin沉得可怕,祝老爷子就叫他们多少在祝深面前表现得高兴些。
但傅云织的神情从来就是淡漠的,就连姜遗住进祝家,也没见她多说什么。她没有怒,没有悲,只是再也没有理过祝松了。
只可惜祝松四年前病逝了,不然他一定要问问祝松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把谁当成了替身?
傅云织算什么?姜雪算什么?他和姜遗又算什么?
他们这千丝万缕的巧合与联系,又是为了什么?
印象中姜遗总是愿意喜欢亲近傅云织,见到傅云织教祝深画画,羡慕得不得了,自己悄悄地缩在画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看着。
傅云织不赶他,也不对他说话,任由他默默地在一边观望着。傅云织对大家总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她会对祝深凶。一笔画错,傅云织会朝他大吼,说他不配做自己的儿子。
姜遗就会被吓得哭着跑出画室,祝深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顶着傅云织的严厉的苛责,不禁想,这小瘦猴可真是不经吓啊。
哪像他,都习惯了。
偶尔祝深会故意画错两笔,惹傅云织不快,但如果傅云织不说伤人的话,祝深也不愿将天赋全然显露。
姜遗生病的时候会叫妈妈,傅云织路过他的房间时,牵着祝深去看过他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祝深在傅云织的脸上见到了罕见的属于母亲的温柔。冰凉的手掌印上了姜遗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是温冷的:“嗯,我在。”
姜遗烧得迷糊,费力睁开眼,哭得一塌糊涂。
薄梁的声音将祝深拉回了现实,他像是迫不及待似的,问祝深:“照片你明天可以给我吗?”
“明天吗?”
“嗯。”
祝深合计了一下,明天白天他和钟衡取画,晚上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有时间,便对薄梁说:“那就明天吧。”
一瞬间,好像听见有谁的脚步声失魂落魄踩过他的门口,祝深觉得奇怪,打开了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许是听错了,他想。
于是又把门给关上了。
“白天可以吗?”薄梁又问。
“白天有约了。”祝深轻笑一声,暗暗猜想钟衡看到他画的桃花会有怎样的反应。
薄梁听他这样轻快的语气,大概已经猜到是和谁有约了,不禁轻轻感叹:“真好啊。”
祝深摸着发烫的脸颊说:“是很好。”
至于哪里好,他暂时还没弄明白。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外面玩,害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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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清晨, 祝深与装裱店的师傅通电话,约好上午去拿画。
通常都是师傅送画上门,或是祝深派人去取的。师傅一听说祝深要亲自去取, 有些惶恐, 问他是不是还想在边框上加点什么花样,毕竟送来装裱的这几日祝深日日询问进展,饶是他这么个经验十足的手艺人都被问得不免有些紧张了。
祝深听出师傅话里的意思,笑说:“不是,我只是想早点拿回来。”
说完自己都有些怔忡, 他都二十四岁了, 不是四岁, 怎么画完画还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展示给人看呢?
那头的师傅一听,却是松了一口气。
通完电话, 祝深下楼时没见着钟衡,方姨端着早饭上桌,朝祝深挤眉弄眼:“深深去喊喊阿衡嘛,吃早饭啦。”
祝深点了点头, 便上了楼。
说来, 他入住桃源已有三两月了,钟衡的房间却是一回都没有去过。
想着里面的装潢陈设大抵是脱不开沉闷古板的黑白灰三色, 像是钟氏三十层的那间办公室。
门虚虚掩着,看不出里面的陈设。祝深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忽听钟衡道:“展眉。”
是在和人通电话。
和谁自然不言而喻。
祝深蹙眉, 高抬的手落了两寸,又蜷握成拳, 滞在了空中。
钟衡的声音有些低,问道:“今天?”
祝深放下了手, 眉头皱得更深。从只言片语里窥得前因后果,像是害怕听到什么回答,他丝毫不带停留地快步走下了楼,下到最后一阶时,不由得自嘲一笑。
他这是在干嘛啊。
坐到餐桌边,看见方姨端来最后一屉汤包摆在桌上,餐桌堆得很满却摆盘Jing致,可祝深却提不起半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