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带着几分可怜地说:“那,那个,你,你妈妈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有希大概都不需要在心里演练,直觉反应下就很想回他句“你还记得有我妈?”,可一旦抬眼见到他那幅样子,这讽刺就又像是卡在了嗓子里的刺,怎么都没法顺利得拔出来,直至过了片刻,也只是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地回道:“她还好,在乡下。”
而紧接着不待对方问出下一个问题,便直接的抢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不想再继续看着眼前这样的场景了。
可对面的人战战兢兢,几次都是张了张口,又一个字没说出来。
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学生的喊叫,墙上的时钟也又跳了几格。
李敦一直没有开口。
陆有希越过他的身影看向窗外,突然就觉得算了,不说算了。
可正当他转身打算往外走时,便听到身后的男人那微颤着的声音,惊慌着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祈求,他喊道:“小希,小希,你等等,我……”
李敦顿了几秒,才又鼓起勇气声音极弱地开了口:“他们找到我了。”
“找到你了?”这句话逼得陆有希不得不转身问他,带着一脸不可置信。
找到他了是什么意思?那钱呢?还上了吗?来这里找他做什么?
李敦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双手互相抓扣着,眼神来回瞟动了好几番,才又说:“他们找到我,让我还钱。”
“我,”他突然抬起头来,情绪略带激动地继续道:“我没有不想还钱,我,我把我后来打工的钱全都给他们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陆有希问他。
只见李敦的双肩又直直地垂了下来,“只是,我的钱不够,还差……”
他顿了顿才说:“还差50万。”
“50万?”陆有希的声音都不禁提高了些许。
这个数字炸的他头痛,对于他一个学生来说,万字放在那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何况前面再加两个。
陆有希压抑着的情绪在此突然就崩塌开来,他等着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说:“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前后欠了多少钱吗?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李敦张了张口,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我真的以为可以的,因为这样来的最快。小希,这个道理你……”
到此,陆有希已经完全不想听下去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毫不犹豫的就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门撞击在墙框发出巨响。
他的脑里只来回回响着一个声音,这样的人是没用的,不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种话在一年多前他刚被发现赌博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一遍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陆有希觉得自己情绪像是到了个临界点,他止不住地抓了一把头发,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
他看着眼前的走廊,再往前两步就是教室,可不知怎的他突然就不想去了,翘课吧,他没有再多想,就着情绪的指引,就这么直接地往体育馆后走去。
体育馆里似乎有篮球队在训练,球鞋同地板的滋滋摩擦声隔着后门也能清楚地听见。
明明平时觉得这样的声音极为惹人生厌了的,今天却不知怎地,这一阵一阵的声音,却像是能把他拉回没有继父李敦的生活中一样,让他身体里的那些不满与愤懑逐渐平息下来。
他背靠着后门,将头抵在双膝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这一阵阵声响中,像是参杂了什么其他的声音。
待他抬头时,便看到眼眸中带着些许关心的顾诚安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时候来的?陆有希像是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他想。
他面对着对方站了起来,又微微上前一步,就这么将脑袋抵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而对方也明了般的,无需他多说一句话,伸开双手环抱住了他,静待着他开口。
只是陆有希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这么靠着。
直到过了约莫十来分钟,连体育馆内训练的声音都进入中场休息时,才微微抬了头看着他,问了句:“有烟么?”
顾诚安微怔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两人就着体育馆后的花坛坐了下来。
陆有希拿着手上的烟来回看了一圈,才按着打火机学着平时顾诚安的样子点燃,轻轻吸了一口气。
却不料,才刚过嗓,他就止不住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
顾诚安就这么眼见着原本脸上还有些沉重的陆有希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奇怪了些许,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捂着嘴巴,眉头皱成一团断断续续地说:“怎么这么难啊。”
他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微微抬着嘴角笑了笑,将对方手上的烟接过,抽了一口说,“才答应的你戒烟,你就找我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