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好,这先前也没煮过,万一有俩俩相忌的,吃出毛病来如何是好?”知州夫人城门口施粥,把人吃去药铺子?这年还过不过的?鼍rou、鱼rou一道搁里面,光是想都有隐隐反胃。
卫繁气道:“历来万物都是从无到有的,何况吃食?”
绿萼小声道:“那不如别的时日再从无到有,腊八那天还是从有到有吧。”
卫繁哼了一声,道:“也罢,我得先看看栖州有没有忌讳施粥的说法。许真要施茶去。”
楼淮祀不以为然:“妹妹也太小心了,行善还要如此战战兢兢,那又有什么意思?你舍粥,他们爱来来,不来就不来,吃白食还带挑三拣四的?”
卫繁摇头:“那不行,既做了,还是周全一些,不然吃了辛苦还讨不了好,那还不如不做呢。”
楼淮祀笑:“那就不做,我们放纸鸢去,舍什么粥啊。”
卫繁笑:“在侯府年年都有施粥呢,反正也闲得慌,我看栖州过年也没什么好玩的。不知道普渡寺的戏台唱不唱傀儡戏。”
楼淮祀也不知道,想了想,招来一个当地的差役。
那差役也懵,过年普渡寺还带唱傀儡戏的啊,连连摇头:“不曾听过有唱傀儡戏的。”
“那……颂佛讲经什么会办吗?”楼淮祀又问。
“也不办啊。”差役再摇头。
这下楼淮祀有点不解了:“这普渡寺过节过节的,都不带捞……钱?”
卫繁偷偷用胳膊肘轻突了楼淮祀一记,好好的,揭人寺庙的面皮。
差役挠挠头:“这普渡寺不是有个寄棺材的?逢年过节的,寺里就给这些死人念咒,让香客跟着布施点香烛纸钱。”
“那香烛纸钱哪里得卖?”
差役道:“外头铺子里也卖,只香客大多在寺庙里头买,结个善缘。”
楼淮祀一挑眉,冲着卫繁乐:“看,在这薅银钱呢。”
差役听自家知州寒碜普渡寺,低着头偷笑几声。
“你听着挺乐呵,怕是不信神佛。”
差役揖礼:“回知州,小人确实不信神佛呢。小的族人祭虫神,过年送虫神烧虫神,倒不拜佛。”
卫繁疑惑:“送虫神烧虫神?”
差役道:“年三十小的族中就扎纸虫子,摆在屋外头,拿蔬果祭上一祭,甜甜它们的嘴,翻到年初一就扛着虫神绕村里一圈,再用火化了。好叫虫神新年不祸害庄稼。”
“原来是这个讲究。”楼淮礼点头。
卫繁迷糊地想:这到底是信虫神还是厌虫神,先给一枣,后给一棍,将人虫神化了灰:“那,你可知道栖州过年,有没有什么避讳?”
差役摇了摇头:“要说避讳处处避讳,要说不避讳吧百无禁忌,如小人族里祭虫神,拜祭时除却果蔬,还得杀一点鸡。因着鸡一年里头吃不少的的虫儿,得为虫神出出气,报报仇。可有些村却是奉鸡为神的,村里头养着的鸡从不宰杀,都是老死了才埋的,过年过节的,还得挑个大毛亮的拜上一拜。小人族里与他们相忌,只是,他们过他们的节,我们杀我们的鸡,互不生事挑刺便是。”
楼淮祀笑道:“互不相干倒也不错。”
差役又挠了挠头:“也不是互不相干,只没到别家地里头就不相干,譬如小人族里要是邻族家里杀鸡,那便要打杀人命。”
楼淮祀一个激灵,卫繁也瞪眼:“为着这点小事打杀人命?”
差役正色道:“知州与夫人不知,这可不是小事,我族杀了别族的鸡神怎的是小事?不血流成河万一鸡神怪罪,岂不牵连子子孙孙。”他说罢,又小声嘟囔,“话又说回来,鲜少有族民信奉鸡神的,世间万物哪样入神都比鸡神有模样?尖嘴扁毛,公的不过打个鸣,母的不过下鸡蛋,再叼些虫儿吃吃,哪里有神的道行。”
言下满是鄙夷,显是对以鸡为神极之看不上眼,打杀也就打杀了。
楼淮祀这就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那你族人以虫为神……”
“不不,知州错了,我族奉的是虫神,不是虫儿。”差役严肃道,“他人在我族地里踩死百万只虫子,我们也不会生半点气,还得谢他为我族地除虫。”
卫繁道:“那你们不是还是杀鸡为虫神报仇?”
差役又道:“虫神管得是天下万虫,鸡吃虫神的虫子,自是死仇。”
“那你们也杀虫。”
差役高扬着头:“我族是虫神庇下子民,方才杀得。”
卫繁这才理清里头的关系,惭愧,她还当他们奉虫子为神呢,还琢磨着,鸡神再不济,也比虫子强出百倍,原来是管虫的神:“那我施粥应是无妨。”
差役吃惊:“自是无妨,白吃白拿的什么忌讳也没有。”
楼淮祀在肚里腹诽:你们倒实惠,占便宜的百无禁忌。
差役傻笑几声:“夫人要布施粥饭?小的叫家小领几碗去。”
卫繁也不生气差役存了心讨便宜,道:“腊八在城门口布粥呢,你也不必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