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真正的猫。”
这绝对是谢小姐的自作主张。
她眼中没有执行任务时的复杂神色,唯有笑意满满当当,忽然之间靠得更近,向前一动。
她坐在了他腿上。
柔软的触感伴随着轻和温度,裴渡骤然屏住呼吸。
这也……太近了。
而且这个动作――
他不敢动弹,偏生谢小姐笑意没停,替他顺好耳边一缕落发,声线有如蛊惑:“要不,你自己来试着找找?”
热气轰地上涌。
他感受到对方宛如实体的目光,心跳快得前所未有。在一片滚烫的寂静里,裴渡迟疑稍许,笨拙抬起右手。
指腹最先触碰到她的头顶。
少女的发丝柔顺温驯,如冰凉绸缎倾泻而下,他生涩地抚摸,听见她的轻笑:“好像不是这里。”
于是他继续往下,依次途经黑发,额前,以及少女白嫩的脸颊,用掌心勾勒出她Jing致的轮廓。
谢小姐的脸也是极热。
可她仍然噙了笑:“也不是这里哦,要不要试试别的地方?”
室内落针可闻,窗外隐约传来鸟雀的三两声啼叫。
谢镜辞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这并非系统临时给出的任务,而是她的蓄谋已久。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情不自禁想要接近他,亲昵他,同样地,也渴望着他的触碰。
在百步长梯上,对裴渡说出那一番话时,她就已在心里暗暗做了这个打算。
她还是头一回主动说出这种话,心中紧张得有如火山爆发,然而见到裴渡满脸绯红不知所措的模样,又情不自禁想笑。
真的好可爱啊。
这样一来,反而让她愈发不愿停下。
他的脊背被禁锢在椅背,身前则是少女柔软的身躯。这是一种极致温柔的束缚,空间狭窄逼仄,连空气都是浓稠滚烫。
裴渡指尖一动,来到她圆圆小小的耳垂,轻轻按揉。
他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瓷器,蜻蜓点水之后稍稍用力,生出无影无形的丝丝电流,有点痒。
谢镜辞忍下心中羞赧,侧头蹭蹭他手背:“好像还不够哦。”
救命救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可是她说完以后又好开心,眼看裴渡眼底荡出朦朦水光,嘴角几乎要咧到天上。
对不起,裴渡,居然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但你一定也不讨厌对吧!
她的目光仍旧牢牢注视,没停下蹭弄的动作。裴渡感受到手背温度,在毫无遮掩的亲昵之下,整颗心脏都快化开。
谢小姐真是――
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于是掌心一收,再往下。
她的脖颈同样泛着浅粉,覆了薄薄一层皮rou。裴渡不敢用力,剑茧无声拂过,呼吸乱得没有分寸。
“猫咪应该像这样摸吗?”
耳边是她自己疯狂跃动的心跳。
谢镜辞顺势低头,吻上他手心,柳叶眼则是稍稍一抬,晕开一片桃花色:“要不要……试着再往下一点?”
第八十四章 (霸道得不讲道理。...)
裴渡曾经抱过猫。
其实他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种动物。裴府戒备森严, 四面八方皆设有阵法,连鸟雀都难以进入;学宫则居于群山之巅,巍巍峨峨, 高不可攀。
见到那只猫,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
那时他的酒鬼父亲刚过世不久, 裴渡无处可去, 只能一个人勉强过活、自力更生,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被风寒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突然出现在家门前的猫却娇贵许多。
它浑身雪白,瞳孔则是澄澈如海的蓝,四肢纤细灵巧,只需轻轻一跃, 便蹿到栅栏上, 高高扬起下巴。
与它的矜娇整洁相比, 穿着粗布衣裳、骨瘦嶙峋的男孩显得可悲又可怜。
他没时间去与同龄人嬉戏玩乐, 更没有进入私塾读书的机会, 在其他孩子眼里,无异于一个孤僻沉默、极端不合群的怀胎。
那时裴渡没有朋友, 在空荡寂静的院子里,那只猫是唯一的客人。
或许正因为这样,男孩才会小心翼翼靠近, 想去抱一抱它。
在那之前他从未抱过猫猫狗狗,特意擦净了手里的薄灰, 动作笨拙得有些好笑。当掌心堪堪与它相触,裴渡听见一声受惊般的猫叫。
和其他许许多多人一样, 那只猫也不喜欢他。
它厌恶来自陌生人的触碰,于电光石火间猛地躲开, 转身向远处奔去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裴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雪白消失不见。
他没有将它留下的理由,连触碰都是一种惊扰。
谢小姐说……她是他的猫。
像是突然被糖果砸中,浓郁糖浆往四面八方散开,一点点填满曾经皲裂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