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璧月自知。然而璧月心中的佳婿,必是尊贵已极,能令璧月一生尽享安泰荣华之人!但论此,若说尊贵,除了今上,天下孰人能与豫王比肩?而论安泰,纵然位极人臣,却须知天威难测,仕途渺渺,显赫一时已难得,且遑论终生。到底,惟有豫王,才可保璧月一生无忧!”
此言,竟令人无从反驳。
南宫霁一声长叹,懊恼而去。
夜已深。
灯下,越凌静静啜着茶,不时抬眸看一眼那烦躁下不停踱步之人。一盏茶将毕,那人却还犹自长吁短叹。
越凌面露无奈,起手另斟了盏茶,置于对坐:“且歇片刻罢。”
那人坐下,端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面上的躁色重又浮显,抚额嗟叹。
“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罢。他二人已非孩童,自知婚姻非儿戏,既是两情相悦,你若横为阻挠,岂非不近人情?”越凌好言相劝。
“两情相悦?”讪笑两声,南宫霁将璧月之言转述来,且道:“一面之缘,谈何倾心?越植的秉性你还不知么,与己无利之事,他岂能为?”一叹,垂眸似郁郁:“说来年余未见,璧月,也不知怎生会变成这般。。。我如今只怕,他二人各怀私心,到头来,祸人祸己!”
越凌敛了敛眉,抚上他手:“人皆有欲,本是寻常,若到底各得其所,也不失为好事。”
南宫霁摇头:“越植Yin鸷深沉,璧月心性已失,易受蛊惑,我怕这二人一道,还酿祸端!想来越植愿娶璧月,无非是欲借我南宫氏之势,为其手中多添一枚可用之棋而已。”
“然你会为他所用么?”那人的眸光,竟显天真。
“自不会!”
“如此,还作甚忧心?他纵然再多心思,到底无一兵一卒在手,遑论成事!”一笑,还显戏谑:“你不是曾言,论心机,他远逊我,何况我还有你在侧襄助,何须杞人忧天?”
那人闻此倒是笑起:“此言倒是!你我但同心,旁人便无隙可乘!”眸光又一闪:“说来你这皇位,坐得实辛苦,既豫王穷尽心机要取,倒不妨索性让与他,你我从此远离庙堂,好生一览天下河山,闲云野鹤,自还痛快!”
那人笑叹:“此议是好,然我只疑心,他一旦得势,你却还能安然走得出这汴梁城去?”
南宫霁嘴角轻扬:“无妨,有你在,自会护我周全!”凑近拥住他,“须知此生,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人间百态好景,吾与你皆要自在共赏!”
闻者脸一红,轻嗔了声,听去似是“无耻泼皮”。。。,只是尾音未落,已教猝然袭来的深吻堵在了喉中。。。
又是一夜春宵好度。
两月后,豫王与蜀王郡主南宫璧月的婚事终得议定。
晏隆四年春,豫王越植续娶蜀王长女南宫氏为夫人。
第146章 合欢(大结局)
三月,牡丹奇擅洛都春。
正值万花会,一城之人皆若狂。城中,但有花处,处处摩肩接踵。
临窗而坐,望着楼下如织的人流,南宫霁讪笑一叹:“洛阳花会,名不虚传!”
对坐之人轻啜了口茶,开口却还带讽意:“怎的,后悔了?当日,不是你道心绪不佳,要来此散一散心的么?”
“散心只是其次,此回西京之行,我数年前便允过你,本是为一践诺言,怎言懊悔?”那人尚信誓旦旦。
越凌轻哼一声,还待出言,却见他已移目窗外,似教何物收了心思。循其目光望去,在熙攘的人群中,果真寻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正并肩而行。忽而,那女子在一卖花人身前驻了足,身侧男子也随之停下,静待那女子选花。
越凌一笑:“那不是你二弟与宇文氏么?”
南宫霁颔了颔首,目光却还停在原处。
此刻,那女子已选定了一枝粉花,男子付了钱,接过花要替女子簪上发髻。女子微一怔,似有意推拒,然抬眸见了男子似为失望的神情,一犹疑,终还垂下眸子,任那人替自己将花簪上。
眼看二人的身影将要消失在人海中,越凌望向对坐之人:“不去一见?”
那人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罢了,但知他二人安好便足矣,何必还去扰人清静?”一笑饮尽杯中茶,拉起对坐之人:“听闻兴隆寺一窠牡丹今春着花上千朵,姹紫嫣红,已传为奇闻!既来了,不往一瞧岂不可惜?”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易逝,眨眼,又将归京。
是夜,天清气朗,银练几缕,浅照满庭英霞,临风漫氤氲。
何处琴声,幽清婉转,却可惜还夹几丝杂意,似那弹琴之人偶而心不在焉。一曲未终,却戛然而止。
闭目欣赏之人略一诧异,睁眼:那原应抚琴之人此刻却垂手而坐,眉心轻凝,似怀惆怅。
“怎了?”轻声问去。
那人惘然一叹:“年光有限,奈何欢愉时光,总还易逝!”
起身踱到他身侧,抚上那副瘦削的肩:“怎又凭空起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