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晏铭瞳孔微缩,那股血味更浓了。他心脏狂跳起来,骤然再次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会面,那些佣人在打扫什么,手里拿的什么?他看见面无表情的女佣手里抱着白色不知什么用途的布料,走动间一抹过于浓郁的红色不小心翻动出来。
“晏铭,怎么还站在这里?”
谈震从身后的门廊里走进来,停在谈晏铭一侧,手臂环上谈晏铭僵硬的肩颈,指头暗暗用力掐住了他紧紧绷住的肌rou。
“上楼。”谈震说。
“你倒是护着他。”谈耀宗眼神扫过地下室的方向,“晏铭,你不想看看吗?”
“爸!”谈震面颊的肌rou锁紧,语气恳求,“上楼说。”
谈耀宗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转身先上楼去了。
“是谁。”
“……”
“是谁?”谈晏铭笑了笑,把脸转向谈震,“嗯?谁的血,谁死在下面啊,哥?”
“……晏铭。”谈震别开了视线。
谈晏铭缓缓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扯住谈震的手腕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清理工作好像已经收尾,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想把我从里面摘出来。”谈晏铭点点头,语气和缓,但下一刻就攥紧了他哥的手腕,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你他妈应该先把自己摘出来!”
“你问我记不记得妈。”谈震似乎终于难以忍耐,又觉得可笑,筹措良久只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辩解。
“妈让我照顾你。”
谈晏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忍不住松开手后退两步,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大哥。
“你是这么想的?”
他们已经在楼下耽误太久,谈晏铭压抑了所有的想法,尽管他现在只想对谈震破口大骂,但他忍住了。
“妈让你照顾我是不想看兄弟阋墙,但她也不会想看到你牺牲自己就为了让我置身事外。
“以后不用照顾了,哥。”
他迈腿穿过血味渐浓的客厅往楼上走。
“我也该做点事了。”
第十二章
如果谈晏铭和宋之和要谈一个更为老式保守的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那么家庭状况绝对是谈晏铭最难启齿的部分。
表面上看来,谈晏铭的成功之处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拥有一些较为知名的产业,做过一些较为知名的决策,拥有一些较为可观的财产。虽然这些成就少不了继承的功劳,但无可否认谈晏铭确实站在前人的台阶上够到了更高的月亮。
但我们刺破表皮,探究一下究竟是谁给他搭好了台阶——谈父吗?当然不,所有稍知内情的人都晓得谈晏铭什么都没从谈父那里拿走过。而他现在拥有的这些,在很多年前都曾经属于他的母亲方俞。
谈晏铭小时候也有过与谈耀宗亲近的时刻,在谈耀宗偶尔光临方俞的住处,温和地吻过方俞再将他一把抱起的时刻,谈晏铭是真的对这个父亲有所期待。
但他很快长大了。他在某一刻忽然明白母亲和父亲的联系是多么微弱,那数次的温情也像一种漫不经心的奖赏。
方俞并不是需要依附男性生存的虚弱的菟丝花,相反,她背靠一个雄厚的家族,社会地位和财富可称强大。但强大无法消弭对爱的渴求,她像世界上任何一个悲剧的女性那样热烈,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
她爱上不该爱的人。
她并不晓得谈耀宗的身份,更不关心他的工作,她像害了热病一样陷入虚幻的爱恋,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她住进谈耀宗的房子,孤独地发现即便她生下谈震,仍然无法使谈耀宗多看她一眼。她捂住谈震的耳朵也无法抵挡女人娇柔高昂的叫声,在处理完跨国商业纠纷之后疲惫不堪地见过谈耀宗明知她在也毫不回避地与其他女人做爱,事后只是摸着她的头让她理解。她不理解,谈耀宗从来没说过爱她,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伤害她呢。
可是她爱他,这爱让一切伤害都裹上糖衣,痛苦统统变钝,让她觉得一切都情有可原。毕竟也只有她住进他的家,总归是一种特别。
生下小儿子的一周年,那一天,她发现那常响在耳边的叫声变了味道,甚至变了性别。她循声过去,终于在视听结合的立体环绕里知道了谈耀宗的职业——也许那根本也算不上一种职业。
她被吓到几乎魂飞魄散,软弱地瘫倒在谈耀宗的视线里。
谈耀宗见到她并无惊慌,像惯常那样温柔地笑着注视她,在身后仍在持续的惨叫声中走过去抱起她。
“我爱你。”他吻她弧度美丽的额头,手里的枪丢在地上一声轻响。
“我爱你。”他又说一遍。
方俞在冰冷血腥的吻里流下盛不住的泪。
方俞从谈耀宗那里搬了出去。
她仍然对谈耀宗有无可否认的爱,但她已经不是只爱他一人。她可以不顾一切忍受一切,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这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