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如让我抱着。”岳紫狩说,“这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走。倒是你,自己下地走说不定会摔着。”
伏心臣不吱声了。
于是,岳紫狩将伏心臣抱着走到了温泉。伏心臣眯起眼睛细看,能见到温泉映着月色水光粼粼,池畔有一大块光滑的石头。
伏心臣也记得这块石头,之前他在温泉洗浴的时候,岳紫狩就坐在那石头上。
而此刻,岳紫狩就把伏心臣放到了那块大石头上,并动手替伏心臣脱衣。
大概是二人亲密过许多回了,伏心臣不再为这样的举动而感到忸怩。他静静地让岳紫狩帮自己脱了衣服,又放任岳紫狩将自己抱入温泉里。
现在是盛夏,但在夜间山里也是凉的。因此,身体浸泡在暖融融的温泉里可谓是十分舒适。伏心臣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岳紫狩的身体,却只能在月影之下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大概是伏心臣看得太用力、太认真,岳紫狩都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便道:“怎么盯着我看?”
伏心臣有些怕羞,便说:“我没有盯着你看,我……我就是在发呆而已。”
“发什么呆?”岳紫狩问,“在想什么?”
伏心臣心口诌道:“就是想起第一次在这儿沐浴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你好像就坐在那边的石头上吧,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看我。那个时候我还想,我们之间好像很有距离感。”
“我没有一直闭着眼睛。”岳紫狩道,“我有看你的。”
这下让伏心臣更羞涩了:“不会吧?你看我……”
“我当时也很想与你共浴,像现在这样。”岳紫狩坦然说,“但如果我当时就那样做,只怕会使你受到惊吓吧。”
别说当时,就是现在听到岳紫狩这么坦白,伏心臣就已经受到惊吓。
他回忆当时,岳紫狩闭目在石头上打坐,跟一尊佛似的,看起来就对一丝不挂的伏心臣毫无兴趣。
“实在是想不到。”伏心臣摇头,“岳住持也是……”
也是什么呢?
伏心臣也说不上来。
岳紫狩笑笑说:“我也是个重欲之人。又好色。“
听到岳紫狩那清越的声音说什么“重欲”、“好色”这样的话,伏心臣就觉得很不和谐,只道:“住持……好色重欲?”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岳紫狩闻言十分惊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够努力。
于是,伏心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强硬地按在池壁上了。
伏心臣算是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他把好好的温泉水弄脏了。
第二,岳紫狩是真的好色重欲。
然而,伏心臣还是未能看见岳紫狩的rou體。
要说,本来伏心臣也不是心心念念要看别人全身的,但现在他隐隐感觉到岳紫狩是故意不让自己看的。这就有点儿难受了。岳紫狩越不让他看,他居然就越想看了。
这不正常。
伏心臣本不是这种人。
伏心臣体贴柔顺,别人不想自己知道的事情,他是从不会去探究的。
就连发现父母对自己五岁的事情刻意隐瞒,他也可以不闻不问,顺其自然。
但到了岳紫狩这一边,伏心臣却变了。
作为岳紫狩的枕边人,伏心臣越发生出一种直观的感受:岳紫狩有秘密瞒着他。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吧?谁没有秘密呢?
伏心臣的理智上觉得这是不要紧的,但情感上却纠结起来。归根究底,是因为他太过在乎岳紫狩了。
他甚至想,如果他没有和岳紫狩结婚,而是和别人共谐连理。那么,他一定不会这么纠结。如果他的丈夫不是岳紫狩的话,他大概可以十分自如地对自己说“夫妻之间有秘密是很常见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没有如果。
大概是这份纠结让他不得好眠,他翌日起得特别早。平素他起床的时候,岳紫狩都已经做完早课,正在书房工作了。今天,伏心臣起早了,起床的时候岳紫狩刚好正在做早课。
伏心臣走到了紫台一楼,看到岳紫狩盘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yin诵着经文。岳紫狩对经文仿佛十分熟悉,根本不需要看着经书就能流畅地念唱着,语速自然飞快。
伏心臣听不清楚岳紫狩嗡嗡的念着什么经,但见岳紫狩锁眉闭目,神情肃穆。
这一刻,伏心臣不再怀疑岳紫狩是个没有佛心的神棍了。
他看着岳紫狩诵经的模样,仿佛能感到一个修行人的苦心。如果没有敬畏信服之心,岳紫狩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这儿并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在没有任何人监督的情况下,他每天定时大早起来诵经,这难道不虔诚吗?
伏心臣前些日子总觉得伪造神迹的岳紫狩是个神棍。他又见岳紫狩目无下尘的,便判断岳紫狩应当不会过于敬神。看来,事实好像不尽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