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帅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一听到余羽丰的声音,顾岩城瞬间拉下脸来,站起身把雪茄丢在地上用皮靴狠狠辗了辗,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这Yin阳怪气的声音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呵,盗老子墓的狗东西!”
敢盗顾大帅的墓还敢让他想起来,余羽丰的狗胆真不是一般的大,陆聿扬突然觉得,这货可能是缺心眼。
“顾大帅可别忘了,”余羽丰似是完全看不到顾岩城眼底的怒气,仍旧摆着一副笑脸,“若不是我,顾大帅现在还在深不见底的墓xue里关着呢。”
“我不是被关在里面,是累了在里面睡觉。”顾岩城危险地眯起眼,“还有,你也可别忘了,是哪只狗东西使诈逼得我险些魂飞魄散。”
闻言,余羽丰面上流露惋惜之色:“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去你娘的,看老子不恁死你!”
顾岩城被他激怒,抽出副官腰上的刺刀就要往他脖子上招呼,没想到陆聿扬忽然三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他不耐地说道:“干嘛?”
“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
“苏然会生气。”陆聿扬说,“而且,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看出来了,余羽丰是在故意寻死,要死在普拉成。
据陆聿扬所知,风水宝地一般针对阳宅与Yin宅,而普拉成至尊级风水宝地的说法,是作为Yin宅来说的。
虽不知道余羽丰在打什么小算盘,但陆聿扬的直觉就是不能让他死在这儿,他品行低劣,做鬼都不会消停,反正也阳寿殆尽,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必须得让谢必安在他死的那刻就把他拷走。
听陆聿扬提到苏然,顾岩城不由皱眉,他不介意当一只恶鬼,况且杀的是这种货色,只是苏然和他约法三章,就连“不准吓人”都列在头条,他要杀了人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一闹起来免不了冷战,少则三日,太难受了。
这么想着,顾岩城冷哼一声,没再拿正眼瞧余羽丰,只让副官看牢了。
“老楚,你怎么样?”处理完徐青初的伤,陆聿扬看向还躺在地上的楚淮原,因为南闻秋之前一直作为楚淮原在和他相处,导致他此刻遇上真家伙反倒觉得还挺亲切,连带着称呼都顺口了。
“还好。”楚淮原说道。
陆聿扬看得出来,楚淮原这一缕残魂可比南闻秋柔弱多了,百来年依附在朔今上,却一点儿便宜没讨得,陆家人积攒的功德全修补到南闻秋那儿去了,这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此刻南闻秋正全力与枭搏斗,双龙在云际纠缠,黑云压城,电闪雷鸣间,隐约可见巨龙紫黑色的鳞片剧烈碰撞摩擦出道道雷光,那感觉像是擦着他们头顶划过。
陆聿扬几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只是南闻秋,哪只是枭,只能明显感觉到其中一只黑龙明显落于下风,它一只龙角甚至被咬掉了一大截,血淋淋的,看着尤为揪心。
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退反进,全然不在乎对方的利爪扯开一大片龙鳞深深插/入自己的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yin,一口咬上对方的颈部,锋利的獠牙毫不犹豫地狠狠撕下一大块龙鳞,再一口咬下一块鲜血淋漓的rou块,竟生生吞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口咬下,生吞……
地上的人看着纷纷傻了眼,陆聿扬脸色僵硬地说道:“真的是要……吃了它?”
没有人回答得了陆聿扬的话,就是顾岩城也是头回看到这种场面,和他的一众下属瞪大了眼愣愣地观望。
不远处的萧衡还在专心超度普拉成的亡灵,无暇抬头。
徐青初则因失血虚弱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靠在陆聿扬怀里仅凭意志不让自己昏迷,也根本说不出话。
被撕咬生吞的巨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退而不得后也咬了上去。
龙yin响彻云霄,震得普拉成的大地一阵猛烈颤动,这颤动堪比六级地震,把一片岌岌可危的屋舍彻底震塌了,扬起大片烟尘。
烟尘散去,楚淮原的眼睛紧盯着云层间互相撕咬的两条黑龙,他眼力极佳,又是神兽凤凰,辨得出哪只是南闻秋。
面对另一个自己,南闻秋的选择简单粗暴——吃了它。
这确实是南闻秋的风格,以牙还牙,化零为整,把这所谓的心魔重新压制在体内。
三千年前,枭被封印在陶罐中被削去了大部分力量,放出来的这十年它再怎么补也根本补不过陆家为南闻秋累积的功德,此刻已经完全被南闻秋拿捏得死死的,一口一口吞噬殆尽……
黑龙对搏胜负已分,云层中一道紫黑色的光乍然一闪,一个人影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从空中直直坠落。
朔今飞出,化作一片浅金色的柔光,在人影即将落地的瞬间稳稳地将其托住,慢慢送到了楚淮原面前。
楚淮原坐起来,抬起手背在南闻秋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沉默良久,低声道:“唤阿沅来。”
阿沅?
陆聿扬有些懵:“怎么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