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整个身体都会在这样的剧痛之下被拆除,摧毁。
顾念寒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在一个月前。”
他顿了顿:“我疼晕过去了。”
药物和屏蔽器所带来的信息素副作用简直不可想象,也不知顾念寒究竟是凭借以怎样的毅力一次次熬过去,听顾念寒这样语气平淡的叙述,白浩心底一抽,痛感便密密麻麻地发酵出来。
白浩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从去年到现在每一次疼痛复发的时间都在持续缩短,而且疼痛级别也在上升,如果按照这个形势下去,你大概不得不要动手术强行取出屏蔽器了。”
屏蔽器阻止了Omega信息素的泄出,大量积聚在身体中,就连发情期来临时也是依靠抑制剂草草了事,这样长此以往下来,内部激素失调所造成副作用,也是情理之中。
并非是没有想过最糟的结果,顾念寒疲惫地闭了闭眼:“如果强行拆除会怎样?”
“你之前的腺体损伤太严重了,伤口已经要到达神经,说实话不建议手术,成功率不高,如果手术之间稍有不慎…”
白浩顿了顿,犹豫着措辞道;“不排除会发生生命危险。”
第11章 逗我很有趣?
白浩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顾念寒后颈处腺体的位置,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一条浅淡的疤痕,大概半个拇指长的一条道口,颜色淡到几乎跟皮肤融为一体。
当年帮顾念寒植入芯片的是自己的导师,那时的白浩还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学徒。
转眼间就过了六年,薄薄的芯片已经同血rou融为一体,要取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过境迁,每个人也早都不是当时的模样。
白浩漫无目的地想着,手下不自觉地加重。
顾念寒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医生瞬间收回手:“抱歉,我弄疼你了吗?”
顾念寒咬了咬唇,强行把不安压下来:“没事。”
大概是由于肢体碰触,他反射性的想到了那一天被裴鹤之压在办公桌上的情景。
心跳有些加速,即便只是回忆,那种无法描述的冰冷气息便毒蛇一样顺着躯体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强迫自己从想象中抽离。
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惊恐更多些。
白浩突然道:“你真的不考虑找一個Alpha嗎?如果可以顺利度过发情期的话,或许不一定要强制把屏蔽器取出来。”
顾念寒并没有马上回答。
白浩转头挠了挠鼻尖:“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他眼神不自觉地往别处瞟去,像个害羞的大男孩,在心仪对象面前,就连喘息都是小心谨慎的。
“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顾念寒站起来,“手术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今天麻烦你了。”
白浩一时哑然:“啊……啊,这就要走吗?”
顾念寒走到门口,神情淡漠地看他:“回公司。”
顾念寒虽然面上冷静,实际上招呼却打的匆匆忙忙,白浩还未等反应过来,那人儿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顾念寒叹着气走下楼,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心里乱作一团。
B市医院规模大,停车场也大,有时候经常混进来几个乞丐,倚靠着围墙敲敲打打,见了人就会说上一声“给点钱”“行行好”。
今天行乞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瑟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念寒,看样子应该被人打过,脸上带着伤,缩成一团,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让顾念寒想到了曾经流落街头的自己,心口有些发涩,他浑身上下摸索了一番,没找到零钱,只摸出来几张百元纸钞。
他把钱一折,塞进那少年手里,言简意赅道:“藏好。”
这么大笔钱,被人看见又要挨打了。
那少年第一次也是头一次拿大钱,瞬间喜笑颜开,嘴巴咧到耳根,噗通一声给顾念寒磕了个头:“谢谢您,祝您生活愉快家庭美满!”
顾念寒转身离开,琢磨着自己又哪里有家庭呢,实际上从一定程度来看,反而他们更像是同一类人。
饱受孤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已经感受不到寂寞了。
医院距离公司不算远,不堵车的话直线距离只有十分钟。
“早,顾先生。”
顾念寒一路走进公司,对着迎面而来的人点头示意。
远远就在电梯门口看到了一个身段顷长的人影。
裴鹤之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发胶打理头发,微微长过眼的卷刘海随意地垂下,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裴鹤之眼角瞧见了来人,微微转头一笑:“早,顾助理。”
顾念寒并未吃他这套,冷声道:“已经不早了。”
也难怪,裴鹤之正点上班的时间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