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余,却始终被郎中姑父厌恶,威严之下孙家人也不便与他多话,公子受惯了众人追捧,又哪见过此种态势,故时常郁郁不乐。
甫一出林,便瞧见邻里大妈跟群树荫底下唠闲嗑的小媳妇们训着话,剑拔弩张山雨欲来之际见着公子,双方登时得了台阶,全放下嘴上计较,热情围将上去与他招呼起来。前文所说洗衣之事,雇佣的正是眼前这邻里大妈。楚公子出手阔绰,又要求保密,大妈便以一脸藏着秘密的热情笑容喊他小楚。小媳妇们见了,哪甘落后,也纷纷围上来和楚公子搭话。
公子不受孙家待见,本是十分伤感,如今眼见自己受此夹道欢迎,显然赢得了各年龄层女性的许多青睐,便又回复了片刻的动力。正在此时,他又感背后一阵恶寒,回头就见老孙姑父本和几个老头在远处凉棚里吃瓜,如今瓜也放下了,只隔着条大路投来两道冰冷视线。
楚公子连忙抱拳,欲穿过大路行一番礼。姑父却不肯受下,恶狠狠翻起白眼,走了。
待公子满面忧伤回到医馆,郎中也诊治完毕在门口送客。回了屋,啃了点心,听院外响动大作,想必又有患者来访。妖医心下暗喜,想这梅氏医馆终要步上正轨时,却见来人是年轻夫妻抱着个小娃来看诊。
公子偷偷递话:“不若我先招呼一二,你回屋将那软甲穿上?”
郎中不动声色摆了手,道:“不必,没武功的我能对付。”
这回自然也要耐心伺候,但不同于前一位,郎中是小心翼翼看完诊,客客气气说过话,眼睛还时刻盯着小孩父亲,唯恐他掏出把刀来——砍人倒好,若是砍了家具陈设,郎中可要心疼死。待他平安送走这三人,已是日头西斜,二人也感腹中空虚,简单收拾了几把,便去小孙烧鸡家蹭饭。
虽是有约在先,郎中之厨艺也实在勉强。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二人经一合计便厚起脸皮,以孝敬长辈之名义,每日晚饭都去孙家拜会。
此时姑父已过花甲,表弟考取功名入朝当官,表妹招了入赘女婿把小孙烧鸡开成了全国连锁。姑父老当益壮也享不住闲,便在店里练了个柜台叫老孙烧鸡,每日限量供应“吮指黄金秘制鸡”……三只。孙家长子乃当朝大官,小小县城谁人敢惹,是故这柜台生意做得稳稳当当,每天清晨,都能如愿欣赏到早起排队还买不到烧鸡之人懊丧又不敢发作的脸。
老孙有此固定娱乐项目,对当下生活却仍不满,尤其他讨厌楚公子。老孙心中,正是公子将他根正苗红的亲亲大侄子带坏至斯,故见了公子便是十分来气。饭桌上看对方一张斯文俊俏的侠客脸,也忍不住数落:“我今天见你又和别的女的说话了,你倒是看看,哪一家的媳妇像你这样抛头露面!”
楚公子怔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郎中险些让饭粒呛死,咳了半天才说:“姑父,他是男的,算不得媳妇。”
老孙不忿:“那他也不是正经人。”
郎中缩缩脖子,小声说:“姑父,阿楚走得正道,你放眼江湖也没几个能比他更正经的,倒是你侄子呀,我,才是邪派……”
“闭嘴!”姑父怒而暴呵。
饭桌登时安静,连筷子扒饭声都停了许久,过一会儿郎中才仗着张嫩皮,故作乖巧哄问姑父:“我从邪派洗手不干了,姑父不高兴哇?”
姑父不吭声,似是默认。
郎中又问:“学了一身的上等医术,姑父不高兴哇?”
姑父眼神飘忽,抿着嘴掩饰喜悦神情。
郎中乘胜追击:“我回来重开医馆,姑父不高兴哇?”
姑父不愿暴露内心感受,恼羞成怒转而拍桌:“这瘪犊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
公子赶紧递一只塞好的烟袋锅过去:“姑丈大人莫气,抽烟,抽烟。”
姑父看着那一脸恭敬孝顺,心中憋愤。公子也很是忐忑,暗暗琢磨:“当真奇妙,白天里独自遇着姑丈大人,每每都要瞪我几眼。当下有了阿梅,骂归骂,人却没那般凶恶了。”
一餐饭吃得各怀心事,半尴不尬收了桌,二人便踏上回家的路。刚过一个转角,梅郎中便问:“要不咱们自己做饭,在家里对付着吃罢。”
楚公子犹豫半晌,大概是经过了许多回忆和对比,才幽幽答说:“算了,我能坚持。”
郎中望他,眼现柔情,道:“你且等着,我梅氏医馆……”
话音未落,又一个转角,眼前现出一座高档青楼。整栋楼似是翘首以待,见他二人路过,登时全楼上下乍起了欢快的浪呼声。
此青楼乃是某全国连锁的综合性青楼之地方分店,因国际接轨的高端服务、过渡奢侈的消费水平、以及享誉全国的品牌知名度,俨然变作了成功人士的身份象征,落户不足半年已挤垮了许多本地ji院。然此楼选址距烧鸡总店略近,姑父不满,还勒令孙家众人去竹林医馆都要转大弯绕过此处。
楚、梅两口子并不受此约束,且这二人英俊潇洒气度翩翩没事也要乱花钱的品性,都深得楼中从业者的欣赏。每日他俩路过,楼上楼下招揽客人的姑娘们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