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的一声,连心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打飞,洒出来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
“我说不需要你聋了吗!!”连羽吼道,他的脸上似乎蒙了一层黑气,手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是暴怒的前兆。
连心吓得一哆嗦,转头看着掉在远处的水瓶,嘴唇颤抖着,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再聪明再早熟,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连羽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明明……明明他已经很用心地讨好了。
“滚!别站这里烦我!哪儿来的滚哪儿!!”
连心紧紧咬着嘴唇,看了连羽几秒,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转身跑到行李箱边捡起背包背上,拉起行李箱往小路深处走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连羽坐在路边抬头看云,灿烂但不太灼人的阳光洒在身上,绿苗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口渴,肚子也咕噜噜地叫起来。
渴死吧,饿死也行,或者得疯狗病病死吧。
……
几分钟后,求生的本能让他翻到另一边的农田捡起了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了水和面包。
填饱肚子,又用喝剩下的水把伤口冲干净,新血流出来,连羽翻出纸巾将伤口包住。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矿泉水瓶,地面被洇shi的地方已经被太阳烤干,低于瓶口水平线的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鳞鳞。
连羽关机许久的大脑重新启动,开始思考:连心的智商很高,是个神童,长得不错,平心而论性格也算温顺,陆婉和连岳再生出一个这样的孩子的概率不高,他们就算是把他扔了也不会扔连心的。
那连心来干什么?
小少爷感受乡间生活?受虐狂?
不,重点是连心走多久了?他带了几瓶水?跟行李箱一边高的小东西能走到哪儿去?被人抓了怎么办?
真他妈的……
连羽近乎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拖着行李箱大步向着连心离开的方向追去。
人走风停,绿苗掩映之间露出一个尖尖的、shi乎乎的鼻子,接着一只毛色棕红,油光水滑的小狐狸从田埂之间蹦出来,它跳到了路中间,绕着那个矿泉水瓶嗅了嗅,一路循着颠到一滴溶于柏油路的血迹处,前爪压低,鼻尖动了动,支起身,耳朵抖了两下,一双黑玉似的眼睛眯了眯,原地转了几圈,噌地窜进了田埂。
第3章 继续上山
连心还挺倔,自己走出了两三公里。
连羽一路追过去半个人影没瞧见,“小孩走丢数天后发现尸体”之类的社会新闻在脑海里疯狂刷屏, 他跑上一个坡道,忽觉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定睛一看竟是连心的银色行李箱,那小不点儿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个向日葵的叶子遮在头顶,正坐在行李箱上休息。
大约是听到声音,连心转过头看到了连羽,干裂的嘴唇向上一提,从行李箱上跳下来就要打招呼,忽而想到什么,嘴角抿平,小脸一绷,抓住拉杆转身就走。
连羽:“……”
还来脾气了?
他三两步追上连心,拽住连心的背包带子稍一用劲儿就把人拖了回来。
连心不说话,奋力挣扎,向日葵的叶子掉在脚下被踩了个稀巴烂,却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气不过道:“你放开我!”
“呦,脾气还挺大。”连羽哂笑一声。
刚刚找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在心里合计了半天找到之后该怎么收拾连心,这会儿看连心上蹿下跳逃脱不得,还没把计划付诸实践便觉得心气儿无比舒畅,连胸口郁气都去了不少。
也是,有什么事儿冲陆婉去,跟个小屁孩儿置什么气?
再说连心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从没招惹过他,碰面规规矩矩地打招呼,每年他生母忌日的时候便主动消失,逢他过生日时还会往他的房间门口放一些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的手工制品……如果不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就是连心这小子的脑子里有哪根筋搭错——连心大概有那么点崇拜他。
事最怕想,虽然他一直对连心的崇拜有种生理性的厌恶,但不妨碍他明白自己脾气上来就是个疯子。
从胃到胸口这一片区域,仍留存着阵阵被撑到极限的胀痛以及被火烧过一样的辣痛。
以前他并没这么易怒,事情大概是从他的生母去世那天开始变坏——那时他正值青春期,开始长时间地失眠,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听觉就会变得极其灵敏,隔着一面墙都能听到走廊上的经过的人的呼吸声,尽管连岳请过的心理医生对他说那是心理作用,但事实就是他被这些声音搅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烦,没有Jing神,一点就炸,他好像得了深情恐惧症,无论是连岳的关心、连心的崇拜、心理医生的安抚抑或是朋友们的推心置腹,他都觉得恶心。
他极其渴望一个独立的世界,暴躁尖锐为那个世界上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锁。
于是他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气,愤怒成了一种习惯,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