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的不能熬了。”
“嗯,知道啦。”
夏灼安抚性地拍了拍苏瑾容的手,转身跟上了夏立和夏安安。
林延熠跟在夏灼身后,是最后一个出病房的,踏出门那一刻他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苏瑾容。
苏瑾容还在做着挥手的动作,嘴角的笑淡淡的,可她的眼里却像落入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每次眨眼都像是垂死挣扎。
他不忍再看。
上了车以后,夏立便开始打电话。
“好,那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做。”
“嗯,我这段时间都没空管这些事了。这些事你做决定就好,项目交给你,我放心。”
……
一个电话打了很久,从医院到小区都没停歇。夏灼在旁一直想找机会给他爸爸为那天情绪不受控的胡言乱语道歉,而林延熠一直在想苏瑾容那句话,至于夏安安一上车就睡着了。
整个车厢,除了夏立断断续续的谈话,就再也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了。可没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付出心思留意奇怪。
车很快就停在了林延熠家的单元楼外,车很快也走了。
林延熠看着车在重重叠叠的树影里慢慢不见了,他才想起往回走,走了几步,抬头望了家所在的方向,客厅里的灯亮着——
自从春节过后,他姥姥姥爷在他生病那次以后就一直在这住下了,他妈妈连着周时书周叔叔也每周往这边跑。一两百平的房子,居然觉得开始觉得有点拥挤。
现在,他也第一次觉得暖黄色的灯光是有温度的。
他一步一步往着那方向走去,心里也跟着渐渐明亮起来。
于是,他又回了头,脚步越来越快,后面甚至跑了起来。
他要去医院,他要对苏瑾容说——
“阿姨,对不起 。”他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站在苏瑾容跟前,“您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了。”他抬起手肘擦了额头的汗,“阿姨,我觉得夏灼可能比你想象的成熟一点,他知道我们在一起或许会面对什么,他之前告诉我,他最怕的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相信他,所以我想他是有心理准备的。阿姨,其实我想就算他扛不住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他扛的,我会在他前面的。其实挺高兴阿姨选择了背过夏灼和我谈这件事。”林延熠抬起头,看进苏瑾容的眼里,“我们现在很小,谈不了什么未来。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答应您,我觉得为自己负责的第一步就是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别人,不留遗憾给未来。现在答应了,以后后悔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林延熠的眼睛都红了一圈,可他却没有停下来:“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一生有多长,阿姨,你应该最懂,我们人能握住的,只有现在。”
他咬紧了牙,没有再开口,也没再泄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站着,和苏瑾容对望着,谁也看不懂对方的神色。
最后苏瑾容终于叹了口气:“孩子,你们真的,还有很长的一生啊。”
像是一句劝解,可却不再有后语。
林延熠站在旁边手脚颤抖地沉默着等了很久,苏瑾容都没有再开口。苏瑾容只是将眼睛闭着,那一句话好像用尽了她的力气。
那时十六岁的他,想尽了一切艰难的时候,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跑到了苏瑾容面前,说了一堆信誓旦旦的话,可后来的结果却还是没有在意料之中。
等到多年以后,林延熠回想这一天,才终于明白,苏瑾容一句话真的包含了很多,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已。
☆、30.想哭就哭吧,好不好
夏灼最终还是没有见到苏瑾容最后一面。
那天她去世的时候,夏灼还在教室里坐着。
林延熠记得那是第三节课下课的大课间,夏灼眉眼间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一见的轻松,他笑着和于渊宋哲言他们搭话。
苏瑾容在夏灼和他爸爸进行了一次谈话后就从医院搬回了家里,离开了机械,状态看起来却比在医院时好了很多,昨天都可以吃下一些饭菜了,偶尔还能去院里走走。夏灼觉得,老天爷可能会突然可怜了一下他们一家,他开始相信奇迹。不是民间传言里很多人得了癌症却依然好好活了十几二十年吗?他想那些或许是应有其事。
他忘了一个词,叫回光返照。
“这周末我们去你家看看阿姨吧?”
宋哲言和于渊在那次课堂事故后就知道了苏瑾容生病这件事,但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避着这个话题。只是最近看夏灼心情好了不少,才渐渐开始适当地在不经意之间恰好地谈论起来。
“好啊,”夏灼晃着椅子,背靠在后面,头向上扬着,窗外的阳光全落在了他的脸上,嘴角的笑容都显出了痕迹,“我妈前几天还在念你们呢。”
“是吗?”宋哲言听到这话明显很高兴,但是在一下秒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有完全翘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我也好喜欢阿姨……”
话没有说完,夏灼放在桌洞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