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喝酒。”他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手里什么都没拿,但样子分外流畅优美,扬起的下巴也很漂亮。他做完之后,转过头看着池逾,说:“一杯酒就醉了。”
池逾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倒满了,说:“可是一醉解千愁啊。”
谷蕴真说:“但你的伤还没好全吧。”
话音刚落,池逾已经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谷蕴真便说不出话,撑着下巴默默夹菜,但晚间其实并无食欲,他拿筷子戳着碗,百无聊赖。
池逾忽然说:“我喝十杯,换你喝一杯,好不好?”
谷蕴真吃惊地抬眼看他,这人眼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他神色颇为认真,明明是天生带笑的上扬唇角,此时却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
他也学会了谷蕴真示弱的语气,用“好不好”来求软别人的心。
无论是对伤口没有完全痊愈的池逾,还是对根本喝不了酒的谷蕴真来说,这无疑是个很荒唐的请求。
但谷蕴真还是应道:“好。”
他应完,在心里想,大难临头。
池逾立即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每一杯都倒的很满,十杯酒转瞬间就喝尽。他放下酒杯,杯子与瓷制的酒壶彼此之间碰出清脆的响声,寂夜里,给人一种空旷又落寞的感觉。
谷蕴真与池逾晶亮的眼睛对视片刻,笑了笑,拿起手边放置许久、早已斟满的酒杯,他把杯沿挨到唇边,令酒ye淌过舌尖,然后吞进喉咙。
酒是微辣的,尽数吞下之后,又在口里留下些苦的余韵,像极了谷蕴真此刻的心情。酒劲上来得很快,他意识朦胧之际,把刚才没想完的话又想了一遍。
大难临头。
以后他再没有办法拒绝池逾了。
池逾在酒桌对面观察了半晌,谷蕴真支着额头靠在那里,他不确定地试着问道:“谷蕴真?蕴真?安安,你醉了吗?”
没有回音。谷蕴真像是睡着了,但池逾明明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他思考了很短的一会,决定起身走过去。他在谷蕴真身边蹲下,然后抬头去看他掩盖之下的脸。
只是一眼,池逾就笃定,谷蕴真一定是醉了。
从刚刚就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束缚之感突然减轻了些,池逾肆无忌惮地伸手,够到了谷蕴真垂在半空的右手。那腕骨上的胎记依旧深红艳丽,池逾用拇指去摩挲,微微冷笑,轻嗤道:“呵……谁的手有你的漂亮?”
谷蕴真半阖的眼微微一动,醉酒的晃动的世界里,他紧紧地盯着池逾,启唇道:“池逾。”
“嗯?”池逾漫不经心地回道,还在拨弄谷蕴真的手,听到谷蕴真小声骂他“混蛋”,他不以为意地歪头说:“骂人怎么可以这样轻言软语地骂?你这不是骂人吧。”
谷蕴真仍然说他“坏心眼”,声音又轻又软,不听内容,池逾还以为他在叫什么亲昵的称呼。他琢磨着,先试着问道:“谷蕴真,你叫什么名字?”
谷蕴真扶着额头,眨了眨迷蒙的眼睛,答道:“安安。”
“哦,原来是安安啊。”池逾念了一遍这个小名,发觉谷蕴真脸颊越来越红,于是又念了几遍,才继续问:“安安,你在上学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谷蕴真皱着眉想了又想,说道,“但是他的手很漂亮。”
池逾的脸顿时黑下来,索性谷蕴真也醉得人事不分,他懒得装冷静,遂Yin森地盯着谷蕴真的眼睛,烦道:“到底是有多好看?一对爪子而已,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我看路边猪rou铺的猪蹄都比他的手好看,何况还能吃,多实用。”
谷蕴真好像被他逗笑了,眯着眼,勾着嘴,粘腻地附和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那你的初恋就是猪蹄了。”池逾顿时盖章认定,单方面抹黑了谷蕴真的美好回忆。他捏着谷蕴真的指尖,又问道:“真的没有人给你送过情书?”
“没有。”
池逾很满意,然后听谷蕴真解释道:“她们都是当面告白。”池逾顿时不满意了,拧着眉生闷气,谷蕴真伸手来碰他的眉心,他又出尔反尔地瞬间消了气。
谷蕴真说:“不过我没答应过,别皱眉啊。”
那是,因为你正在暗恋你的猪蹄先生呢,池逾想道。这个念头让他心底的焦灼与烦躁达到了顶峰,胸腔里简直有一颗原子弹濒临爆发。
谷蕴真原本是在安抚池逾,但看表情,这人不仅没得到多少安慰,反倒更生气了。他正用很有限的意识去艰难地思考其中的原因,池逾紧接着又对他抛出一个问题。
这让谷蕴真有种恍惚的错觉,即池逾之前铺垫了那么多的对话,大约只为了让这一句问出口的时候,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池逾问:“谷蕴真,池逾是什么人?”
谷蕴真正要回答,池逾却不敢听,他蓦地站起身,迅速地倒了一杯酒,掐住谷蕴真的下巴,强迫性地给他灌了下去。他的动作实在仓促,倒得太急的酒水从谷蕴真嘴角溢出来,顺着下巴和脖颈的线条急速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