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裸体,跪在地上。他也蹲**,和他平视,看着他的眼睛,他脱**上那件外套盖在他肩上,摸了摸他的头,“我不害怕,但是…傻子,你不是最怕冷吗?”
朝珣喉结滚了两下,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眼泪又掉下来。
江夕迟拉了下他的胳膊,“起来,膝盖会疼的。”
朝珣脸色白了几分,原本挺直的腰也塌下来,他有些崩溃地捂着脸,喉咙哽咽到有点失声,他一点点说话,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江夕迟,你打我…也好,骂…骂我也好,狠狠的弄疼我也没关系,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我会,很难忘记你。
江夕迟皱皱眉,他觉得他很不对劲,他知道朝珣很敏感,但这次特别反常。他也跪下,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心,看见里面一张皱成一团的脸。
像很难控制住那种情绪一样,朝珣也很难控制眼睛分泌的汗水。
江夕迟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朝珣没答,他最后肿着一双眼,抱着江夕迟,抱着这根在茫茫大海中找到的浮木,恍惚如那海水击打到岸边的浮沫,好不容易聚起,又散开。
本以为这是神明眷顾,没想到神明偏要他做选择,是松开手,他独自沉入海底,还是抱着他,拉着他一起深陷。
在这样恍惚的时刻,朝珣做了一道算术题。
是有关他的世界,和江夕迟的世界的。
他的世界很小,有爸爸,有妈妈,有看不到尽头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江夕迟。
江夕迟的世界却很大,有爸爸,有妈妈,有舅舅和那个小台球馆,有万众瞩目的优秀,有球场上的潇洒背景,有明晃晃的美好未来,还有可有可无的他。
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他吧。
没有他,江夕迟可能会更好。
江夕迟得不到答案,又不知怎么安慰,于是他也脱光了衣服,地上太冷,他和他一起躺在一张双人床上,朝珣平静了一些,睁着眼睛,手指在他的锁骨上来回摩挲,好像格外喜欢那个地方,他说了很多话,他给他讲故事,说从前有一只狗叫小黑,他从来不说话,别的狗以为他是哑巴,可他只是不想说,小黑有个好朋友叫小小黑,别的狗都不欢迎小小黑,只有小黑喜欢它,后来小黑遇到了狗贩子,狗贩子给他喂很好吃的rou,他并不知道里面掺了药,他吐了好多好多血,死掉了,于是只剩小小黑了。
朝珣讲故事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好像这是件很寻常的事,江夕迟听着他说,他伸手把他揽在怀里,皮rou相贴的温度,让朝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江夕迟很漂亮的一张脸,他伸出手,从他的眉眼,抚摸到他鼻尖,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像要把有生之年的话全都说光,他从早上说到下午,说到江夕迟似乎有些乏了,闭上眼睛,收紧了手臂,把朝珣抱在怀里,朝珣的指尖触在皮肤上,微微的痒意,于是那只作乱的手,被他抓过去亲了一口。
朝珣笑了声,十分短暂,他收回手指,喃喃问了句:“江夕迟,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江夕迟闭着眼睛也笑了一声:“当然记得。”
朝珣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江夕迟快要睡着了,他极轻地说了句:“别记得了,忘了吧。”
他以一种十分滑稽且不舒服的姿势缩在江夕迟怀里,不知多久,最后,他凑近在他锁骨上用力吮吸出一个红痕,又舔了舔,然后轻轻下床,一件件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听人说第一次弄不好会痛,想和他一起,算作是最后的回忆。
没想到他太温柔了,痛也不舍得让他痛。
那就这样吧。
再见,江夕迟。
没想到会打扰到你的人生,我真的特别特别抱歉。
你是我的英雄,可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灾难。
一点点也不想。
没有用的。他看着书包里那堆药片,一堆没用的药片,他把那些药一个个抠出来,冲进马桶里。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关了很久很久。
外头妈妈在敲门,妈妈说:“宝儿,出来,妈妈做了西红柿炒蛋,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朝珣说:“对不起,妈妈,我不是很饿。”
朝珣妈妈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要跟我说说吗?”
朝珣实在不是个演技很好的人,就算他是,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妈妈一样这么快察觉到他的难过。朝珣有些心动,他张了张嘴,但很快又想起了每次他跟妈妈说完之后,妈妈那副比他还要伤心的样子,他看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哑声说:“不用了,我马上就去吃饭。”
这种情绪实在太厉害,高度的传染性,有谁稍微沾上一点,就会很快地枯萎。
他首先传染给了妈妈,这让他很后悔,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卖,他愿意从始至终,就做个哑巴。
他吃了很多,吃到脸色泛白,好像吃得多了,就会好一些一样。
朝珣妈妈还